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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共赏 长文ZT 《一个钓鱼疯子的巴西亚马逊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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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1 10:35: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意孤行亚马逊:一个钓鱼疯子的巴西亚马逊之行》
作者:咸水鱼
谨以此文献给我老中钓网上的三位旧友老鳜,天王和syx。

四十年的向往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
那是一九六-四年酷暑的一个晚上,我们兄弟姐妹晚饭后在街边的路灯下乘凉,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本书在看。我在我父亲收藏的"知识就是力量"杂志里随手抽了一本,那是解放后中国的第一本科普杂志,全部翻译自苏联的同名杂志,六二年后才由中国自己出版的"科学画报"所取代。信手一翻,就翻到苏联科学家阿捷耶夫斯基写的那篇"神秘的王国亚马逊",那是一个多么神奇的未知世界,我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巴西的国家,第一次知道在这个国家里有一个叫作亚马逊的巨大的热带雨林,凯门鳄、食人鱼,用翅膀走路的荷爱卿鸟,叶片上能坐一个人的大王莲,长达六米的森蚺,象幽灵一样的南美黑豹......,这一切使我的心激动得狂跳不已,以至于竟捧着这本杂志在昏暗的路灯下坐到半夜两点。
我对自己说,我长大后一定要去亚马逊,亲眼看看书中所写的这一切。
当然,那只是一个少年人幼稚的梦想,我自然不会知道我的向往只是痴人说梦。两年后,文化大革命爆发,红卫兵抄家的时候,那本杂志和其他的书籍被放火焚烧,在声嘶力竭的毛xx语录声中,我的亚马逊梦想灰飞烟灭。
以为我将永远忘记亚马逊了。

一九八五年,中国已经走向改革开放,面对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我在香港的大姑妈三十七年后第一次回大陆探亲,临走的时候整理行装,从箱子里拿出一本书来,她问我能不能看懂繁体字,如果能看懂的话,这本杂志值得你看一看。那是一本香港出版的中文版读者文摘,我接过来信手一翻,似乎是命中注定,就翻到那篇使我的心再次狂跳的文章"烟波浩淼的亚马逊河"。那是一篇文摘,介绍法国探险家雅克.古斯托在一九八三年所著的"古斯托亚马逊之旅",这是古斯托在对亚马逊热带丛林进行了十八个月考察后所写的惊心动魄的游记。

关于古斯托这个人,我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相当熟悉。用现在的话来说,我是他坚定不移的粉丝,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我崇拜的话,古斯托是我理所当然的偶像。这个法国人是个天才的作家,无畏的探险家,智力出众的科学家,现代的轻型潜水装置,就是由他发明的。这个发明使人类从此摆脱了笨重的象盔甲一样的重型潜水衣,象鱼一样轻盈地在蓝色的世界里翱翔。发明了轻型潜水装置后,他带领了一群科学家对红海进行了大规模的考察,所有考察的过程,被拍成了长纪录片"静静的世界"。由于并不涉及政治,六十年代中期被********允许在大陆放映,所引起的轰动,远在现在的"哈利.波特"之上。相信现在五十五岁以上的人,对这个电影记忆犹新,并且能毫无困难地背出那句经典的台词:"我也要吃龙虾!"

你可以想见这篇文章对我的震撼,到今天,我还能轻而易举地背诵出里面的一些章节:"在远方的大洋里,水蒸气冉冉上升,进入风里,化成云雾飞越雨林,雨雾不断地漓撒着整个流域,灌溉了亚马逊成亿成兆葱翠闪耀的植物。在褐色滚滚大河里,有片片摇落的碎屑,昆虫的空壳,安第斯山的石屑,树叶和鸟骨的残余微粒,还有片片鱼鳞。这些碎屑已全混合好,以便孕育新的生命。它们全都奔流入海,进入这世界的血液系统.....它也是一个似幻疑真的世外桃源。亚马逊流域是地球上最后的几块原始土地,那里的部落大致上仍未受到现代文明的改变,他们仍然追猎禽鸟和猿猴,用弓箭捕鱼,栽种木薯,他们的生活方式已因为世界收紧对亚马逊河的包围而正在逐渐消失....."。
再来一段:"一个深红的浆果从一处低枝上掉了下来,扑通一声钻进水里消失不见,没再浮上水面。一个好奇的队员摇动树枝,浆果立即象一阵暴雨似的掉落,水花飞溅声打破了森林的肃穆,一群鱼从深水中跃出,争先恐后地抢夺漂浮在水面上的浆果,然后钻回黝黑的水底.....在涨水的漫长的几个月里,许多种鱼都移栖进那个淹水的森林,它们象是在水底生活的鸟群,在淹没的树枝之间穿梭飞翔,饱餐雨林里的果实、树叶、种子,花朵和昆虫.....,亚马孙河里水族种类之多,光是鲇鱼就有五百多种,为任何其他河川所不及......。" 。我背诵着这些震撼心灵的章节,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中国事实上仍然是个关闭的社会,幸运离开它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来的人只能用幻想来养活自己,我深深地明白亚马逊梦想对于我来说仍然还是痴人说梦,它离我是那么地遥远,远得令人心碎。然而,五年以后,一切都变了.....

一九八九年,我前往美国,并且在那里工作和生活了五年。当口袋里有了几个钱后,亚马逊计划在我心里又死灰复燃。我曾不止一次地和我表哥HERMAN谈起过我的亚马逊计划,搞得他和我们的一帮钓鱼朋友热血沸腾,都嚷嚷着说去啊去啊大家一起去,不就是去巴西吗?可是嚷嚷了半天,一个都没去成。
最近一次是二00四年,我们一帮钓鱼疯子聚首在墨西哥下加州的圣.卢卡斯角钓鱼,有天晚上船钓回来,喝了一大堆啤酒,脑子一发热,又谈起去亚马逊的事情。大家都说这回真的要去了,表哥大兄你列个计划,到时候大家走人!当时借酒盖脸我就发了狠话,我说以前不是说得好好的,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个都搞了飞机?这次我可跟你们说明白了,哪怕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也要上路。大家都说这回要玩真的了,0五年去怎么样?好,就定0五年了!结果0五年又黄了。
今年五月份,我去墨西哥城办事,事情办完后一个人在城西区闲逛,逛着逛着就看见了巴西驻墨西哥大使馆,我的疯劲就上来了,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填了签证表,交了签证费,三言两语就把签证的事情搞定了。你们都不去,好啊,那老子我就先走人了!想不到四十年的等待,就这样一刹那间便要美梦成真了!

这就有了这篇文章的题目,千真万确是: 一意孤行亚马逊。
到了订动身计划的时候,才想到真是有点难度。巴西的国土面积和中国相差无几,从地图上看,光一个亚马逊州就有中国的几个省加起来那么大,头就有点大了起来。
就好像是有个人说要到中国的长江里去钓鱼,可是从青藏高原到上海的崇明岛,几千公里那都叫作长江,那该到什么地方去钓呢?哪里才是最佳钓点呢?

仔细查看了巴西地图,又在网上搜索了好一阵子。中文网站上基本没有什么内容,说旅游的倒是不少,说钓鱼的一个没有。英文网站上倒是搜到很多,但越搜越糊涂,推荐的地方确实不少,就是不知道哪一条路线从时间上最适合于我。于是我就自己决定,什么都别管了,先到亚马逊州的州府玛瑙斯(MANAUS)去,按照过去的经验,象玛瑙斯这样的地方,一定可以找到许多的旅行社,到时候一个个地和他们去谈,一定可以得到许多我想知道的信息,到时候综合那些信息,答案也就有了。可是接下来问题又来了,从墨西哥城没有直飞玛瑙斯的班机,必须先要飞到里约热内卢或者圣保罗,再倒过头来飞玛瑙斯,多花钱不算,一个单程就要多飞八个小时。苦恼了半天,突然想到我在当地旅行社的一个朋友,赶忙打电话过去,他说你不要着急,我再替你查查看,或许还有其它办法可想。下午回电来了,说查到了,有另一条路可走,你可以乘坐巴拿马航空公司(copa)的航班,从墨西哥城飞巴拿马城,再由巴拿马城转机直飞玛瑙斯,价钱只有飞圣保罗的一半,只不过转机时间只有20分钟,有点紧张。我说没有问题,你替我ORDER机票吧。就这么定了,九月18日动身。

9月18日, 墨西哥城 ---- 玛瑙斯
一清早,就赶到墨西哥城国际机场,因为我的班机六点四十分就要起飞。整个候机大厅里空荡荡的,给我盖出境章的移民局官员一面看我的出境表格一面打哈欠。相反倒是做安全检查的老墨精神抖擞,竟然在X光机上找出我行李里面一板绑好的8号大钩,拿出来端详了半天,说是这个不能带上飞机,我问为什么,他们说这个不安全。我又气又好笑,问他们说你们有见过用鱼钩劫机的吗?说了半天人家死活不让步,只好拿出一板来,其实我手提箱里有三板。我看他们拿了一板后没什么反映,关上箱子就走,他们倒什么事也没有。
到了登机口,麻烦又来了,检票的工作人员说我的钓竿包长度太大,不能带上飞机,只能做随机行李。我再三向他们解释,因为我转机只有20分钟的时间,在巴拿马机场,只要地面行李车动作稍微迟钝一点,我的行李就赶不上趟了,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肯通融,我也不肯让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正好这时候有个空姐走出来,我灵机一动叫住她,我说我有点麻烦,能不能和机长谈谈?一会儿机长出来了,问怎么回事,我又把理由重复了一遍,他问我这里面是什么东东?是高尔夫棒吗?我说是鱼竿,他说打开让我瞧瞧。一瞧就挥挥手说没关系拿上去吧,一会我交给空姐替你保管,碰到这种讲道理的老兄,也算是我运气好。
换登机卡的时候我就让COPA的职员替我安排一个靠*窗的位子,以便到巴拿马城的时候能看看举世闻名的巴拿马运河。从墨西哥城飞巴拿马城三个半小时,感到飞机慢慢降低高度的时候,巴拿马城也就到了。气候情况很不好,从窗口里望出去,地面上一片灰蒙蒙的,好不容易看到运河了,刚拿出数码机想拍张照片,飞机一个转向,运河就偏到地平线的那边去了,只能回程时补拍了。

飞机停*靠好刚打开机门,我背着钓鱼包拖着滚轮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紧赶慢赶找到下一班班机的登机口,人家冲我直嚷嚷:"快点快点,就等你一个人啦!" 找到位子刚喘口气的功夫,飞机就开始滑跑了。
从巴拿马城直飞巴西的玛瑙斯,差不多三个小时,其实起飞一个多点小时后,就已经进入亚马逊地区,只可惜天气不争气,飞机下一直是厚厚的云层,无缘欣赏到"望到天边都是绿"的亚马逊雨林,等到能看见地面的时候,玛瑙斯差不多都要到了。视线仍然不太好,空气里好像充满了水份,看下去模模糊糊,但是亚马孙河已经可以看得明白了,手拿着照相机拍了几张,都不理想。忽然看见下面有段河面很特殊,就把它拍了下来,后来才知道这地方是玛瑙斯附近的一处风景点,因为亚马孙河在这一段突然变浅,露出许多沙洲和小岛,因此这一段的葡萄牙语名字的意思就有点类似中文所谓的千岛湖,无意中拍到了它,也是一种幸运吧。

办完进关手续,进到机场大厅里,果然不出我所料,有好多人举着各种旅行社名字的牌子在招揽生意,看了看表,时间早得很,不着急慢慢来,抽根烟先,一路上将近8个小时,把我这个老烟鬼憋坏了。

休息完了,一家家地和他们聊。这家说,他们的住宿是五星级标准,并且能安排一周的观光项目,一听就没了兴趣,五星级,你当我是有钱大佬啊,再说了,我是来钓鱼的,不是来观光的,不谈不谈。那家说,他们有钓鱼项目,保你能钓到鱼,一看他们的地图,旅馆原来就在玛瑙斯城边上,有个半天然半人工的湖,里面大概养了鱼,这算什么事嘛,没啥好谈的。也有专门钓鱼的豪华团,吃住都在船上,五六天里沿着亚马逊河一路钓下去,听上去好像满不错的,一看价目表吓了一大跳,一天差不多收费700美金,太过份了吧。
悠转了一圈,感觉上都不理想,正有点惶惶无计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用英语问我:"你是来钓鱼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一指我的钓鱼包:"而且我猜你不是中国人,就是韩国人,再不就是日本人,只有你们亚洲人才用这种钓鱼袋的" 哟! 碰到内行了!那人自我介绍说他叫爱德瓦尔多,是一家名叫绿色之旅的旅行社的副经理,每天的基本工作就是到机场上招徕客人并送他们去亚马逊旅游,见得人多了,经验老到,一眼就能把人看出个七七八八来,他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怎么样?
我们在机场的咖啡吧坐了下来,爱德瓦尔多叫了两杯咖啡:"是第一次来亚马逊吧?" "是啊" "那请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和要求,或许我可以帮你." 我说:"我想找这么一个地方,要远离城市在亚马逊雨林里,能钓鱼,而且要能钓到尽可能多的鱼种,当然能包括不要太贵的吃住,最好还能有个对钓鱼内行的导游,啊对了,最好还能够看到当地的印地安原住民,就这些。
爱德瓦尔多笑了,说你找到我算是找对了,你的要求我们全都可以满足你。 他说绿色之旅在离玛瑙斯7个小时船程的亚马孙河雨林里有一处水上营地,虽然不豪华但足够舒适,为了体现原汁原味的自然,没有任何现代的东西,没有电,晚上点蜡烛,当然也没有电视机,没有组合音响,没有夜生活,是一种完全绿色的生活方式。旅游的内容包括: 在亚马孙河上看日出,观赏亚马逊淡水海豚,雨林探奇,雨林露营,夜间探访亚马逊凯门鳄鱼,手划艇漫游亚马孙河,观赏热带禽鸟,探访印地安土著,当然也包括钓鱼。你如果是为钓鱼而来,你可以在上述内容中凭你的兴趣任意取舍,其它的时间我们可以全部为你安排钓鱼活动。伙食比较简朴,但一定会使你满意。收费标准一天150里亚尔(相当于70块美金),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相当不错,但还想再考虑一下,这老兄真是个有经验的生意人,他继续向我施加诱惑:我们可以一天24小时向你提供钓鱼用的带引擎快艇!我觉得我马上要投降了,他还在向我施加压力:我们可以一天24小时为你提供有经验的钓鱼导游!我说行了,就是你了! 他伸手过来和我握手,说谢谢你,相信我不会错的! 和爱德瓦尔多约好明天上午去绿色之旅旅行社和他们签约和付款,他替我在电话里预约了一家旅馆。叫了一辆计程车,因为没有巴西的钱,一脸忠厚相的司机大佬收了我四十美金,后来才知道,从机场到市中心才35个巴西里亚尔,相当于15块美金,这老兄一刀砍得我够狠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人砍是免不了的,这在我们国内情况不也是一样吗?旅馆的情况倒还不错,从阳台上望下去,正好是市中心的商业大道,冲完凉点只烟居高临下东张西望,感觉上只是一个字:乱。车辆乱停乱放,行人乱穿马路,小商贩乱摆摊子,马路牙子边上站着些形迹可疑的人,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这些乱象看在一个外乡人眼里,平添了许多不安全感。中美洲和南美州的城市情况大抵都是如此。在旅馆的餐厅里吃了晚饭,找旅馆客服台上的值班经理大致问了问城市的情况,早早回房休息了,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办。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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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10:36:34 | 显示全部楼层
九月19日 玛瑙斯城印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提了数码机直奔码头的鱼市场而去,昨天就在旅馆的客服部问明白了鱼市场的位置,其实很近,离旅馆步行也不过一刻钟的事儿。昨天爱德瓦尔多告诉我说亚马孙河里有超过2000种的淡水鱼类,而且其中极大部分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物种,除了亚马孙河,在别的地方是找不到的。我既然准备要钓它们,当然先得认识它们一下,我对它们实在是充满了好奇心。
才早上六点钟,鱼市场的鱼摊儿就都摆出来了,一个个摊地看过去,真是大开眼界。
鱼市场里的鱼数量确实不少,但是种类上却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多,我想卖鱼的摊贩可以解释这个问题,就和他们搭讪起来。我以前曾在非洲的莫桑比克呆过近两年,多少还会一点葡萄牙语,想不到巴西的葡萄牙语和非洲的葡萄牙语差别有那么大,听得我真是累死了,但多少还算可以勉强沟通。原来在亚马逊河上很多种鱼都是有季节性的,季节来时市场上到处都是,过了季节一条都找不到了。鱼市场隔壁就是肉市场,顺便也过去看一下,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照说亚马逊地区有的是鱼,但为什么鱼的价格要比肉还卖得贵呢?抱着这个问题又去请教鱼老板,想不到引来鱼老板们的一肚子牢骚。照他们说以前亚马逊河里有的是鱼,渔夫们早上离开玛瑙斯,就在附近作业,到中午就可以满载而归,但现在不行了,鱼越抓越少,越抓越远,甚至于今天出航,要到明天才可以返航。巴西的燃油又贵得出奇(差不多是墨西哥的三倍),渔民的作业成本越来越高,他们就抬高鱼的卖价,而政府怕引起人民不满,又不许渔民抬价,渔民一愤怒就发飙了,两个月前就组织了一次大罢工,要求政府发放燃油补贴,几百条渔船包围了商港,不许船只进出,闹到州渔业部长出来斡旋,老百姓好几天没有鱼吃。事情看上去似乎是燃油问题,事实上反映出来的却是亚马逊河渔业资源开始出现枯竭的迹象,我不是巴西人,却也很为亚马逊河担忧。
从鱼市场出来,对马路就是亚马逊河,河边上是有名的码头区。玛瑙斯地处亚马逊河的中心,四面八方都是河流,通往外界的公路很少,人民的出行大多利用水路,因此我在玛瑙斯没有看到有长途汽车站,那个熙熙攘攘的码头就等于是玛瑙斯的长途汽车站了。
从高高的河堤上沿着阶梯走下来,太阳刚刚升起,码头上已经是热闹非常,夜航的船刚*岸,一脸倦容的乘客提着行李急急忙忙往家里赶,那一边,准备开航的轮船已经在解着缆绳,乘客和送客相互招手,高声道别。我沿着码头慢慢地走着,看着一艘艘名字各异的轮船和上面标示的各自目的地和途经站,心里充满了遐想。它们都将开往亚马逊的腹地,每一个地名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神秘和充满了诱惑,真希望有一天我能跳上其中一艘,消失在茫茫的亚马逊河上,永不回来。
玛瑙斯事实上处在亚马逊河的上游和中游的交汇点,亚马逊河的上游是两条大河所组成,一条叫索里摩艾河,人称白河,河水的颜色和世界上的其它河流没什么两样,发源于秘鲁高地,万吨海轮可以溯流而上三千七百公里,从大西洋直抵秘鲁的伊基托斯港,几乎横贯大陆到达安第斯山脉的东麓,这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另一条巨河叫内格罗河,又叫黑河,发源于哥伦比亚高地,一路上汇合了从热带雨林枯枝落叶下渗透出来的雨水,就像泡过的茶水一样,颜色非常怪异,浅的地方看象红茶,深的地方看上去象可口可乐。我将要去的水上营地,就在黑河的一条支流上。这两条大河在玛瑙斯附近交汇,就出现了河水一半白一半黑的奇观。
从码头回到旅馆,吃完早餐后在旅馆附近找了一辆计程车,和司机谈妥了价钱,让他全天跟着我,去办事情和观光。
先去银行换钱,人是英雄钱是胆,几千巴西里亚尔往钱包里一放,这才觉得真正是到巴西了。
接下来去绿色之旅办事处,爱德瓦尔多已经在等我了,签了合同交了钱,又和他们聊了一会钓鱼的事情。他们问我说你最想在亚马逊钓什么鱼呢?这倒问倒我了,其实我在杂志和电视里看到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三种鱼: 海象鱼比拉露库pirarucu,孔雀鲈杜古拉奈tucunare和食人鱼比拉尼亚piranha,其它还有什么鱼,真是广东话说的蒙查查。他们就笑了起来,爱德瓦尔多说,海象鱼嘛,根本就很难找了,几乎绝迹了,十年前就列为亚马逊的保护鱼类,别说钓不到,钓到了也得放,不然就犯法,要坐牢的。孔雀鲈嘛,有倒是有,但数目可是大不如前了,钓不钓得到要凭运气和本事,至于食人鱼,会钓到你怕。他介绍我说在玛瑙斯有一家由巴西籍日本人开的自然博物馆,里面有养在水族馆里的海象鱼,有时间的话倒值得去看一下,他抄给我了那家博物馆的名字和地址。
他说明天早上8点钟,他会来旅馆接我,动身去亚马逊雨林。
出了办事处,我问司机,当地有没有什么比较大一些的钓具店,他说有一家叫 SOLOPESCA的,我说咱们走。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其实玛瑙斯其实并没有什么象样的钓具店,这家号称最大的钓具店,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本来还想和老板聊聊钓鱼的事,请他们给我些建议,想不到那老板是个非常内向的人,问三句,呐呐的答一句,聊不下去了,讪讪的买了一个抄网走人。
下午去了那家日本博物馆,看了水族馆里养的两条差不多有100多斤重的海象鱼,以前只有在电视里看到,现在看到活生生的海象鱼,一下子看得呆了。博物馆里还有许多雨林生物的标本,拍了一些照片,那些蝴蝶真漂亮啊,据说有些珍希的品种在国际黑市上能卖到4万美金一只,我的天!怎么这种好事总是轮不到我呀。
晚上在当地最有名的河鲜餐馆吃饭,在菜单上看到居然有海象鱼,我问那会讲点英语的经理,我说海象鱼不是保护鱼类吗,你们怎么可以卖呢,经理一脸莫测高深,说这是农场里养殖的,可以卖。真是这样吗?谁知道。点了一份,很好吃,有点象国内所产的螺蛳青鱼,肉细嫩而有弹性。
收拾了东西,早早上了床,想到明天就要去亚马逊雨林,就象是个明天一早要去钓鱼的菜鸟,兴奋得在床上折腾到半夜都睡不着觉。

九月20日 进入內格罗河
七点钟就起床,梳洗吃早餐,半个小时搞定,七点三刻,已经全副武装下到旅馆的大厅里,才没等多久,爱德瓦尔多来接我的车子就到了,好像在时间观念上,巴西佬要比老墨好很多。同车还有一个从葡萄牙里斯本来的小伙子裘里奥,爱德瓦尔多笑着说今天上营地的就你们两个人,简直就是专门为你们两个人放一艘船,我们公司要赔本了。又对我说,你的情况我已经通过甚高频电话和营地的经理通过气了,他会给你做出安排,你就放心去吧。送我们去营地的船叫洛伦索二号,吨位在200吨左右。除非气候极恶劣,洛伦索二号每天都要前往营地一趟,把新来的客人送过去,并把渡完假的客人接回来,还要为营地输送给养和饮用水以及大量的冰块。船长是个大胖子,我听船员都叫他布什,我就称他布什先生,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原来布什是他的外号,他的名字叫乔治。布什先生能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以前在秘鲁当过船长,我问他为什么又回来了?他说秘鲁的女人丑死了,巴西的女人才漂亮。这是个性格外向极其豪爽的人,上船才半个小时,就跟他混得烂熟,彼此用hermano(西班牙语兄弟)相称。我担心营地的伙食吃不惯,荒郊野外的又没地方买东西,上船前特意买了许多饼干快餐面和罐头肉类,想了想,又买了两箱啤酒和两箱可口可乐,再想想,又买了许多电池和卫生纸,还是不放心,又买了几大瓶矿泉水,使我原先很精简的行李一下子变得臃肿起来,不过后来证明,这些东西都买对了。
七点钟就起床,梳洗吃早餐,半个小时搞定,七点三刻,已经全副武装下到旅馆的大厅里,才没等多久,爱德瓦尔多来接我的车子就到了,好像在时间观念上,巴西佬要比老墨好很多。同车还有一个从葡萄牙里斯本来的小伙子裘里奥,爱德瓦尔多笑着说今天上营地的就你们两个人,简直就是专门为你们两个人放一艘船,我们公司要赔本了。又对我说,你的情况我已经通过甚高频电话和营地的经理通过气了,他会给你做出安排,你就放心去吧。
送我们去营地的船叫洛伦索二号,吨位在200吨左右。除非气候极恶劣,洛伦索二号每天都要前往营地一趟,把新来的客人送过去,并把渡完假的客人接回来,还要为营地输送给养和饮用水以及大量的冰块。船长是个大胖子,我听船员都叫他布什,我就称他布什先生,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原来布什是他的外号,他的名字叫乔治。布什先生能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以前在秘鲁当过船长,我问他为什么又回来了?他说秘鲁的女人丑死了,巴西的女人才漂亮。这是个性格外向极其豪爽的人,上船才半个小时,就跟他混得烂熟,彼此用hermano(西班牙语兄弟)相称。
我担心营地的伙食吃不惯,荒郊野外的又没地方买东西,上船前特意买了许多饼干快餐面和罐头肉类,想了想,又买了两箱啤酒和两箱可口可乐,再想想,又买了许多电池和卫生纸,还是不放心,又买了几大瓶矿泉水,使我原先很精简的行李一下子变得臃肿起来,不过后来证明,这些东西都买对了。和爱德瓦尔多挥手告别,我们起航了。

慢慢地从船堆里挤出来,缓缓地前行,其实也根本开不快,河面上到处都是载客的小快艇,横冲直撞的,就象是我们上海街头上拉客头的摩的,那都是些不要命的家伙。
趁这机会拍了一些照片。
站在船头上,迎着扑面而来的湿润的风,禁不住浮想联翩。几百年来,有多少人象我一样沿着亚马逊河溯流而上,怀着各自的发财梦想。他们在热带雨林里忍饥挨饿,挥汗如雨,那里到处都是传播热带疾病的昆虫,遍地有成群结队凶残剧毒的生物,还有在暗地里窥视着他们,随时可以出手杀人的未经开化的印地安人。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河流里淘金,在酷热的矿井里掏挖宝石,在雨林里追逐猎取珍稀动物。几个世纪过去了,确实有人发了大财,但更多的人却永远也没有再走出雨林,就此消失在亚马逊的雨雾里,他们的骸骨散落在幽暗的河底,上面覆盖着几百年的淤泥。你称他们为冒险家也好,叫他们亡命之徒也罢,而事实是,正是他们用生命和鲜血建起了玛瑙斯城,也正是这些连名字也没有人知道的先驱,书写了传奇的巴西近代开发史。
四个小时后,洛伦索二号拐进了一条內格罗河的支流,现在河流基本上很难再看到其它船只,偶然有一只小船出现在视野里,也只是小心翼翼地贴着河岸蠕动,空荡的河面上,只有洛伦索二号孤独而倔强地前行着。
又拐了几个弯,河道变窄了,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两岸青翠的树丛,再往前行,甚至可以看到在树梢上跳跃的猴子,就在前面看来似乎是无路可走的时候,洛伦索二号一个右转,布什船长啦响了汽笛。水上营地到了,看了看表,正好七个小时。
营地的全体人员都出来迎接我们,除了经理和厨娘外,清一色都是印地安小伙子,而且这帮小伙子个个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询问之下,原来他们都是在家乡上的传教士办的学校,学会了英语后,由传教士介绍到全国各个旅行社工作的。倒是经理和厨娘只会说葡萄牙语和一点点英语。
经理帮我把东西搬进我的房间,里面非常简单,除了一个盥洗室,只有一张床和一只桌子再加一把椅子。打开窗户就是平静的河面,对面则是翠绿的雨林,倚窗凝望,真令人心旷神怡。经理说他已经知道有个中国人要来钓鱼,这个营地已经办了好多年,接待的游客成千上万,中国人却很少,你是第四个,但来钓鱼的中国人你倒是第一个。他说你来的季节太好了,亚马逊地区钓鱼最好的季节是九月,十月和十一月,因为正好是亚马逊河的枯水期,十一月下旬开始进入雨季,到一月份河水要比现在涨高十一米,他指给我看说,到了一月份,对面那些树林都将淹到水底下,从营地上只能看到一点树梢。我心想我真是运气好,以前这些我都不知道,如果是挑个一月份来,那是只能站在岸边跳脚啦。我问经理说,我床上怎么没有蚊帐?那晚上怎么睡觉?经理说来这里的人差不多都要问这个问题,说来你不相信,黑河流域没有蚊子,因为黑河的水是从热带雨林的枯枝败叶里浸泡出来的,里面含有xxx,水里有这个东西孑孓就活不了,所以我们这里没有蚊子。我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老听到好消息?他说的那个xxx,我叫他写了下来,回来后一查字典,原来是单宁酸。我马上迫不及待地问道了导游的事,经理说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小伙子,是我们这里对抓鱼最拿活儿的,现在他和另一个导游带客人出去了,晚上你就能看到他了。不过有个麻烦,他不会讲英语,只会讲西班牙语。我说那倒没有问题,我是从墨西哥过来的,西班牙语还能说几句。和经理说着话,天就慢慢的黑了,一看表,才刚六点出头,厨娘来叫说可以吃晚饭了。来到餐厅一看,明晃晃的点了蜡烛,饭菜虽然简单,但在烛光下,显得很温馨和浪漫。客人一共才八位,除了我和裘里奥,还有一对来自以色列的夫妇,一对来自法国的情侣和两个意大利老头。晚餐的主菜是一人一条油煎的孔雀鲈,尝了一下,味道不错,其实凡是鲈科的鱼都是上品鱼,只可惜这鱼不是我钓的。我现在坐在电脑边上,耳朵边好像听到许多抱怨的声音,都说咸水鱼这家伙是不是有老年痴呆症,你钓鱼就说钓鱼,七拉八扯的说这些干嘛?其实我说一个人出门在外,尤其是到了一个新鲜的地方,所见,所闻,所想,都是值得回忆和品味的,古人所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是这个意境,鱼要钓风景也要看,这才是我历来的主张。
一拍惊堂木: 列位看官,废话休提,明日开讲钓鱼,各位请了!九月21日 亚马逊的鱼并不好钓


昨天晚上临睡前就想过了,从来没有在亚马逊河钓过鱼,也不知道用什么饵料什么钓具来钓,所以决定先试试看用手杆,灵不灵当场试验,慢慢再做改进吧。
清早五点半,闹钟把我叫醒了,轻手轻脚地起身,牙也不刷脸也不洗,先去厨房。胖厨娘已经起来了,正在准备做早餐,我跟她说能不能给我一片牛肉,她有点莫名其妙,以为我早餐想吃牛肉,说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原来我想用来做鱼饵,打开冷藏箱割了一片给我,仍然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从来没有人用牛肉做饵在亚马逊河钓鱼的。
走到临水的露台,翻过护栏,站到一根巨大的浮木上,那根浮木是用来做水上营地的支架的,有钢丝绳捆扎,非常牢固。前面是几百平米的光水面,没有水草而且水面平静,用来钓手竿真是非常的理想。我亮出我的五米手竿,装上拉力八磅的传统钓组,试了一下水深,二米半左右,调整好浮子,往鱼钩上装了一小粒牛肉,抛出了我在亚马逊河的第一杆。
前面我已经提到,黑河的水是红茶色的,而早上看上去则完全是黑色的,朱红色的浮子在水面上显得那么的清晰。大清早,无风无浪,又是多云的天气,在国内是绝对的钓鱼黄金时段。
刚掏出烟来,还没来得及打火,就看见浮子动了起来,于是拿烟的左手浮在半空,持杆的右手前伸,整个人作出一个一触即发的定格,只见浮子动了几下,忽然就黑漂了,我的反应也算快,手腕一抖,杆梢就弯下去了,有东西!好像还有点分量,刚兴奋起来,突然手上一轻,钓线就弹回来了,收过来一看,铅垂还在,钩没了。

我心想你只要咬钩就好办,快速装了钩再抛,这次来的更快,浮子还没沉下水,刷地一下就被拖了下去,起杆沉甸甸的,杆梢还不停抖动,我吹了声口哨,心想这次总有了吧,就在鱼要出水的一刹那,只见水面下银光一闪,手里一轻,又是白高兴一场,拿过来一看,邪门,又是钩没了。
再换钩,再断,再换,又断,一会儿功夫,就是五个钩没了,我不由得焦躁起来。停下手来细想了一下,决定改换策略,只要浮子一有动作,立刻起杆,看看效果如何?凝神细看,咬第六口时浮子刚有动作,立刻抬杆,好,有效!这次给我钓着了,一看在地上蹦蹦跳跳的鱼,我就知道,我钓到食人鱼了,以前见过照片,就是它!我就有点小心翼翼起来,先用脚踩住,再用毛巾包好捏稳了,这才敢拿起来细看。这是一条piranha branca,(白比拉尼亚),三四两左右,银色的身躯上有细细的黑点,我捏住它的腮部使它张开嘴,取钩的时候它那满口尖利的牙齿咬得取钩钳咔喀响,并且发出咕咕咕的叫声,不用说那肯定是在骂人。

装上鱼饵,如法炮制,很快又钓到一条,然后第六只钩又没了。等我钓到第三条白比拉尼亚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丢失了十枚鱼钩,恼火归恼火,想到那些坏东西嘴上钩着鱼钩,又惊恐又难受的在水下乱窜,心里隐隐有些恶毒的快意。
这时候一抬头,我看到有个小伙子往我这边走来,翻过护栏下到我边上,和我握手,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您是李先生吧,我是法比奥,是您的导游,昨天晚上我来看过您,可是您已经睡了.....\" 他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用uste来称呼我,那是对年长者的尊称,用以表示恭谦,我心想小家伙蛮懂礼貌的嘛,一下子就对他有了好感。
他好奇的看着我手里的五米长杆,又看看还在地上蹦跳的三条食人鱼,说您不要在这里钓,这里差不多都是这种东西,没有什么玩头的。我说这里怎么会只有这种鱼呢?他接过我递给他的烟,先为我点火,然后说,营地上每天都要在河里洗菜,倾倒剩菜剩饭,这就引来许多小鱼争食,小鱼又引来了比拉尼亚,久而久之,这下面全都是比拉尼亚,没办法钓鱼了。嗯,有点道理。他看看我的钓组,说您的鱼钩真不错,但是线不行,在亚马逊河钓鱼,是一定要用防咬线的。这样吧,早餐以后我会来接您,您跟我去钓鱼。
我觉得法比奥说得有道理,看来普通的尼龙线是经不住比拉尼亚的牙齿轻轻一咬,但是用防咬线就有点夸张了,我在海里钓鱼也不是回回都用防咬线的呢。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回到房里用蜘蛛线绑了近20个钩子,我想蜘蛛线对付比拉尼亚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早餐后,法比奥来我房间,看我急着要走的样子,说不急,我们先去钓作鱼饵用的鱼。
我们来到厨房边上,法比奥拿了一根二米长的细藤条,上面有一米半的线和很小的鱼钩,他先往水里洒了两把剩饭,立刻引来无数的小鱼,把水搅得象开锅一样,在鱼钩上穿一粒米饭,往水里一丢,倾刻间就钓上小鱼来了,很快就钓了二三十条,他说够了。
这种小鱼他们称做沙丁尼亚,就是沙丁鱼,不过和海里的沙丁鱼是两码事。
早餐后,法比奥已经早早地将小艇停到水榭边上等我了.
按照西班牙语的传统习惯,我称他为伊霍(西班牙语儿子的意思),这样彼此之间就觉得亲切一些.看来他对这个称呼蛮受用的,我这么叫他,他就开开心心地回应,也许他对我这个老家伙的感觉也不错,那就好.
法比奥告诉我说,在亚玛逊河钓鱼,鱼饵永远只用一种: 鱼肉.通常的做法是,先钓二三条沙丁鱼,切开来做饵,等钓到其它鱼后,再从中挑出小点的当饵用,这样一天之内你就有用不完的鱼饵,鱼类是野蛮到连自己的同类都要吃的.蚯蚓?亚玛逊地区很难找的,你想想,这里的土地一年之中有四个月要淹在水下,那蚯蚓怎么活?我问到那么用素饵钓鱼成不成呢?法比奥说也可以,譬如用玉米面和几种野果,但极少有人这么做的,除非是为了钓几种特殊的鱼.我叮着他问你说的特殊鱼种是什么呢?他一口气报了一串鱼名,可怜我除了知道坦帕基,其他一无所知,现在知道的就是亚玛逊的鱼大爷们都不是吃素的。
法比奥征询我的意见,我说你是我的导游,又是地头虫,大主意你来拿,该上哪儿上哪儿去,不过我这么大老远的赶来,也不是光为了钓食人鱼的.他沉吟了一下,说比拉尼亚这个东西,荤素都吃,只要有水的地方都有它,要避开它们倒还真是不容易,不过我倒是知道有几个地方,比拉尼亚会比较少一些,要不我们上那边去试试?我对手竿挑战亚玛逊的念头仍是贼心不死,决定今天我铁了心用手竿了.
法比奥发动了引擎,小艇在水面上划了一个潇洒的圆弧,我们离开了水上营地.
我坐在船头上,一路欣赏着热带雨林的美景.都说是江南水乡河成网,但是如果江南水乡的船老大到这里来,我担保他立马就要晕菜.这里是大河套小河,小河连小湖,小湖又和沼泽地打成一片,用密如蛛网来形容也毫不过分.有些河道两边的树,长得在河中间交织成一片,绿荫遮天蔽日,猴子在上面跳跃,成千上百的鸟雀的鸣叫声响成一片,船在下面驶过,就象穿行在一条幽暗而古老的小弄堂里一样,经常是眼看前面山穷水尽无路可走,可是一个拐弯,眼前豁然开朗,流淌着坦坦荡荡的大河,船行之处,惊起无数的白鹭,它们成群结队无声无息地从头顶上飘然掠过,就象是一群白色的幽灵.
大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法比奥关闭了发动机,小艇缓缓地停了下来,钓点到了。
真是一个优美的地方,这种地方不要说钓鱼,就是光坐着看看风景,也够使人心旷神怡了,而给我更多的感觉,却是宁静,宁静得可以使人有离开尘世的飘忽.
水色黝黑平静,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水在慢慢地流,这使我想起几天前爱德瓦尔多对我形容的白河和黑河.他说白河水深流急,鱼种少而产量大,只适于网具作业,不适合钓鱼;但黑河水势平静,鱼的种类要远远超过白河,是钓鱼人的天堂,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手早就痒痒得不行,废话少说,开钓吧!
法比奥对我的五米手竿充满了好奇,他说在亚玛逊河上,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奇怪的长竿钓鱼.我拿出蜘蛛线来给他看,又让他用剪刀剪,一连剪了几次才剪断,惊得他直咋嘴,连声说这种线钓比拉尼亚没有问题,他拿了几条沙丁鱼,切成小段给我做鱼饵.
水平如镜,只用小小一粒铅垂,浮子就站得很直,法比奥拿出他的手线,蹲在船尾也准备钓鱼.我过去一看,他用的是粗线大钩,铅垂大如指盖,还用一段钢丝做防咬线,总的来说,他的钓具很粗糙.他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赶忙解释说他钓鱼只能算是马马虎虎,用鱼叉叉鱼才是他的强项,还说有机会要表演一下让我瞧瞧.和法比奥说着话,眼角里一直瞄着我的浮子,才一支烟的工夫,浮子突然有了动作,而且居然是送浮,一起竿,手里就觉出了份量,鱼线在水里来回划了几圈,一用劲,一条鱼就被我从水里弹进船仓.哎呀这是什么鱼呀,长得实在漂亮,就是养在水族箱里当观赏鱼都不过分,法比奥过来一看,说这种鱼叫卡拉(CARA),这种鱼的数量不多,很少能钓到的,您的运气真好.我也赶忙掏出纸笔,当场把鱼的名字写下来,不然转过头去就要忘记的.
既然运气好,那我还得试试,不大工夫浮子又动了,动着动着,就望水底下钻去,一抬竿,中鱼了,劲儿好象比刚才那条要大,领着那鱼往水面上走,眼看就要出水了,忽然感到手里一轻,水面下有个银亮的鱼体一翻,脱钩了.拿过钓线一看,我也晕了,怎么钩又咬掉了?法比奥过来一看,也呆了,这么结实的钓线也咬断,那鱼的牙口也忒利害了吧.法比奥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在我们亚玛逊河钓鱼,一定要用防咬线的.\" 防咬线我倒是有两条,但都在我的箱子里放着呢.

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钓下去,气人的是咬口还特别勤,不断的断钩,不断的换钩,不断的钓上比拉尼亚,钓得我心情极坏,一个上午就这么混过去了.看看船舱里,我们两个人钓上的比拉尼亚竟有一小堆,法比奥倒来安慰我,说我看我们钓的地方水太浅了一些,越是水浅的地方,比拉尼亚越是多,下午我们换个水深的地方钓. 咦,妈的小子,怎么早点不说,白白浪费了我一个上午.看那一小堆鱼,我问他说这鱼怎么处理,是不是带回去给胖厨娘? 法比奥说那个婆娘才懒得洗这种小鱼呢,丢了吧. 小鱼?条条都有三四两重呢. 我恨恨的捧起鱼来往河里丢,其中半数以上眼见得活不成了,我只好自己调戏自己说,老子今天是为鱼除害! 这就想起了爱德瓦尔多跟我说的话:比拉尼亚会钓到你怕.
调过船头,带着一条卡拉鱼,我们回家了。
吃过午饭,心想早点出发吧,却被那几个老外拖住,问长问短东拉西扯,一下倒不好意思走人,一聊就聊到两点钟,等到他们有旅游节目都走了,我才如逢大赦,一叠声催法比奥快开快开,亚玛逊天黑得早,满打满算我们只有三个多小时可钓了.法比奥被我催得也来了劲,一下把油门推到底,小艇的头高高翘起,快得象疯了一样。
下午的钓点离上午的钓点不远,法比奥把船泊在河中间,还下了一锚,根据锚绳的入水长度,我推测水深大概在七米至九米之间. 我带了两枝接插抛竿,绕线器上的尼龙线拉力20磅, 防咬线上穿通心铅垂,六号袖型钩,还是用沙丁鱼切段做饵.
法比奥讲得果然不错,一钓深水,情况大为改观,虽然还是有比拉尼亚,但是大多数是正儿八经的鱼,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我从来没有钓过的鱼种,钓得我连呼过瘾.
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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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10:38:19 | 显示全部楼层

9月22日 大喜大悲的一天

昨天晚上和法比奥说定,今天我们就出去钓一整天,午饭不回来吃,反正我带了那么多的干粮和饮料,不管怎么样也要把它消耗掉一点,因为法比奥说今天我们钓的对象鱼主要是孔雀鲈,所以昨天晚上我在头灯下检查了我的军火库,共有拟饵八枚,仔细点用可以混个几天,运气不好的话一天就玩完了,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多带一点。
早餐以后我们抓紧时间出发了,因为钓孔雀鲈要经常变换地点,所以法比奥今天特意多带了几桶燃油。

离开营地不久,我们就到了第一个钓场。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河道,沿着两岸长满了成片的树,这种树一半浸在水里一半露出水面,在水下的支*间,是各种小型鱼类最喜欢呆的地方,一来是安全,二来是有东西可吃。孔雀鲈也喜欢呆在这种地方,因为各种小鱼为它们提供了捕食的机会。法比奥说他几年前刚来这个地方工作的时候,孔雀鲈还很多,一个早上出去,用鱼**个十几二十条不是问题,整个水上基地就*他一个人抓鱼也够吃的。但是最近两年来孔雀鲈的数量却日益减少,现在出去一个上午,经常也只能搞到一二条,而且个体也比以前小多了,以前可以*到十几公斤以上的大鱼,现在能*到五公斤以上的就算是撞了大运,他说他实在不明白是什么道理。
我用了一枝轻型的接插杆,莎士比亚牌的中型手轮,因为水色太深,我觉得不易选用深色的拟饵,就选用了一个十公分半的白色FLASH MIMNOW。
因为从来没有钓过孔雀鲈,只能沿用以前钓大口鲈和狼鲈的经验,因为我想鲈科的鱼不管生活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生活习性应当是差不多的,它们捕食的对象是小鱼,所以,只要找到小鱼栖身和聚集的地方,也就能找到它们的踪迹,从这一点出发,我觉得法比奥选择的钓点是很有道理的。
说起用拟饵钓鱼,学问很深,临战经验也非常重要,并不是如有人所想象的仅仅是抛出去卷回来那么简单,同样一个拟饵,在会用的人的手里,可以用回卷的速度来控制压水版,以达到控制拟饵作水面,中水,或是贴底的搜索,不同尺寸和不同形状的拟饵,用以控制泳速和泳层的手法个有不同,其中有些微妙的手法,不到现场是难以描述得明白的。一个熟练的拟饵钓手,可以通过对手腕和上臂的运用,使拟饵在水底下做出各种模拟小鱼的动作,或弹跳,或飞窜,或做出受伤的痛苦状,以求引起对象鱼的注意力,以挑逗它们对拟饵追咬的欲望,所以那种只会简单抛出去收进来的菜鸟钓手,在美国有个外号叫做“抛缆手”。
在船钓上使用拟饵,操控小艇的人是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在重要的程度上,有时候要超过钓手本身,在这方面,法比奥表现出了极优良的专业素质和人感动的敬业精神,每当我发现一个自以为有潜力的钓点时,法比奥总是先我一步做出判断,我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他总是能心领神会。每次将引擎关闭,*惯性悄悄地滑进钓点时,最后的位置总是停得恰到好处,使我钓起来非常顺手。每次当我一不小心投偏了,以至拟饵挂到树枝上,或者拟饵钩到水下的树枝或暗桩上,他一定是全力以赴地爬上树解救,或者干脆脱了衣服跳下水,潜到水底去捞摸,有几次甚至是在水底下连拟饵带钩上的鱼一起找回来。我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导游,每次钓到得手处,我就高叫一声:干得好!伊霍。他就淡淡一笑,向我竖起大拇指,做出一个OK的表示。
我们早上8点出门,甩了无数次竿,居然一个咬口都没有,我有点着急了,无数的假设在我脑子里盘旋,拟饵不对路?气候和时间不合适?钓法和手法对孔雀鲈无效?或者钓点的选择根本就是错误的?
10点以后,终于开始了和孔雀鲈的遭遇战。

孔雀鲈


那是几棵倒在水里的巨大枯树,枯枝丫丫**向怪手一样露出水面,按照钓大口鲈和狼鲈的经验,这是非常理想的好钓点,毫不犹豫地向枯枝的间隙投出一竿,落点很准,拟饵落水时“噗”的一声清晰可闻,我慢慢地往回卷绕线器,才转了三圈,猛然,竿梢上传来“噔”的一下,手感非常清楚,不是挂桩,绝对是有鱼咬钩,再收绕线器一点分量也没有,判断:咬饵的鱼体型太小,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收回假饵观察,没有咬过的齿痕,说名判断基本正确。接着来,对准旁边另一个空白水面再投,拟饵入水让它稍沉下去,一边收线一边抖动手腕让拟饵在水下做跳跃状,刚收了两三圈,突然间晴空霹雳,传来其猛无比的“噔”一下,然后就是熟悉而盼望已久的下堕感,紧接着“噔噔噔”,一次猛过一次,那鱼一边挣扎一边向水下的枯枝间猛窜,这是鱼类的本能,这种本能往往在生死关头救了它们一命。我的钓竿现在已经弯得不能再弯了,所有的分量全部落在钓线上,而我则落入两难境地,放线吧,那鱼一定是钻入树枝最密处,其结果就是拟饵挂桩;不放线吧,我怕钓线拉断,就这么相持一秒半钟,突然拖拽感消失,而竿梢仍然弯曲,根据经验,拟饵挂桩而鱼跑了。法比奥惋惜得直拍大腿,脱了衣服就要下水去摸钩,被我阻止了,我怕惊动了鱼群,这下面肯定不止这两条。按我手里分量的推测,这条鱼至少大于三公斤。
法比奥轻轻地用桨将船移动了四五公尺,换个角度再试,我再次抛出拟饵,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拟饵落水的一刹那,哗啦一声巨响,打出一个圆桌大小的水花,顷刻之间钓线绷得笔直,手里的感觉比前面那条还要沉重.就象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那条鱼也是一个翻身,拉着钓线向水下的树枝间狂奔,逼得我无奈之下,心一横,放出了两把线,就在我自己警告自己:\"不能再放了\"的时候,线突然松了下来,那天杀的家伙挣断了12公斤拉力的钓线,带着我的拟饵消失了.
五分钟内接连二次沉重的打击,跑了两条鱼,丢失了两枚拟饵,运气真衰,狂怒反倒激起了我的斗志,妈的,老子今天非得跟你们搞个明白!检查了一下钓线,再装上一枚14公分的 FLASH&MIMNOW.法比奥轻轻地划动小艇,我们寻找着适于下钩的地方,正扫视着水面,突然在一棵枯树旁水面猛烈波动,有几条小鱼惊惶地蹦出水面,很显然,下面有大鱼在追杀它们,法比奥手一指,我心领神会,一抬手,拟饵抢在了水波的前面,待拟饵稍沉下去,我立刻抖动手腕,将那拟饵在水面下跳得又狠又急.
拟饵在水下走了不到三公尺,又是一声\"噔\",就在这一刹那,我双手搂竿,人往后倾,中鱼了!那鱼一发劲斜刺里一径奔走出去,一看奔走的方向,我心中大喜,原来它不是往树丛里钻,倒是一头往明水面直奔过去,大概是急糊涂了.发比奥见壮急忙下桨,只两三下就将船头划得离开了枯树,我站在船头控鱼,间或放几手线,现在我是有恃无恐了.正在你来我往之间,那条鱼猛然跃出水面,一面蹦跳一面甩头,原来孔雀鲈也会玩洗鳃的这套把戏,法比奥一见时机成熟,抄网在手,就在我控鱼的时候,迎头奋力一抄,大功告成!

我手里捧着平生钓到的第一尾孔雀鲈,在阳光下看着它那色彩鲜艳的鱼体,笑得傻掉了.
天王版主如果看到这张照片,一定会笑得从椅子上翻倒下去:\"瞧这老家伙,又在发飙了!\" 我没有办法不发飙,千里奔走,就是为了这一时刻,梦想成真之时,我不发飙谁发飙?
怪就怪在自从钓起这条后,再也没了咬口,一连换了几个地方,始终没有建树,太阳晒得皮肤发烫,我也钓得累了,找个有树荫的地方稍事休息.


停地点的前面,有一棵孤独的死树站在水里,我一面喝水抽烟,一面打量着它,突然心中涌起一种灵感,这下面有鱼! 将信将疑地提竿过去,奋力一投,就在拟饵收到接近枯树之时,竿梢一下子堕下去了,哈!真有鱼耶!
这鱼跟孔雀鲈不一样,中钩后并不\"噔噔噔\" 地发力,只是一个劲得向外拼命拖,力气也不小.法比奥嘴里含着半片饼干,已经拿着抄网在一边伺候,就在鱼头出水的一瞬间,手到擒来:\"哦,比拉尼亚!\"

大家不要搞错了,这可不是昨天钓到的那种不成器的白比拉尼亚,这是亚玛逊河里体型最大的黑比拉尼亚,身材壮硕凶悍异常,可以长到六公斤重.和白比拉尼亚不同,它们只集成小群,三五条地在水下巡游,一发现猎物冲上去死死咬住,立时将猎物五马分尸,此凶狠程度,远在白比拉尼亚之上.在同一地点反复拖拽拟饵,又钓到三条它的余党,然后再也没了音讯,估计是一网打尽了.
又钓了一小时,毫无进帐,倒是在收拟饵的时候,意外地挂上一条鱼来,挂在鱼肚子上,属于强迫中奖,此鱼就象是个傲慢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越看越滑稽.法比奥说我们回去吧,早点休息,吃了晚饭我带你去夜钓.我一听精神顿时大振,这个法比奥真是善解人意.
匆匆忙忙把晚餐塞进肚子,天就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戴上头灯拿了钓具,赶到水榭边,法比奥已经把小艇停在边上等我了,黑暗中只看见他的烟头一明一暗.打开头灯检查钓饵,看到他已经钓了三四十条沙丁鱼搁在桶子里.我挑了十几条大的,在头灯下用小刀把两边的鱼肉片下来,就手又将钓竿和钓组装配好,对于夜钓,我向来是两个原则,一是装备尽量简洁,拖泥带水的东西一律省略,二是尽量将准备工作做在前面,免得到了钓场手忙脚乱.
法比奥已经预先告诉过我,在亚玛逊河夜钓,基本上都是以鲶鱼类为主,而且钓上巨型的鲶鱼机率很大,有鳞的鱼类很少,所以我特意装了一枝接插型船钓竿,这根钓竿的竿调极硬,能把它的竿梢拉弯的,起码就是三公斤级以上的鱼.配上一只penn牌的鼓型手轮,30公斤拉力的钓线,8号的加马嘎楚大钩,这套装备,是我平时在海里钓红鲷用的,今天用在淡水钓上,好象有点夸张,但是法比奥竟然说还不够,假如钓到象比拉拉达这种鱼,数到一二三就断了.听到这句话,我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头上,要知道,三十公斤拉力的线如果和绕线器的泄力装置及倒档配合默契,加上钓手的临场发挥,钓四十公斤级的鱼也并不是不可能,四十公斤我也不奢望了,能搞几条25公斤级的我也心满意足,不要开玩笑,25公斤,就是半担米的重量,加上鱼挣扎的份量,把我这种体重的人拉下水去,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

法比奥说的那个比拉拉达,是亚玛逊河里最大型的一种鲶鱼,据说可以长到四米长,重达600公斤,这种鱼的尾鳍和臀鳍是红色的,腹部是非常鲜艳的杏黄色,有个巨大的脑袋,头顶上的皮肤长得和盔甲一样硬.它的名字按照葡萄牙语应当念成比拉拉拉,(pirarara)但是当地的巴西人都把它念作比拉拉达,我也觉得念成比拉拉达比较好听一些.这种巨无霸的淡水鲶鱼在亚玛逊河里摄食凶狠,全无对手,甚至有吃人的传说.法比奥问我知不知道玛瑙斯的那个客运码头,我说当然知道,我就是从那里上船的.他说那码头下面水很深,有好几个比拉拉达的老窝,他说得言之凿凿,说两年前有个码头工人喝醉了,不小心栽到河里去,就在他一面骂一面往码头上爬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巨大的黄色腹部在水面一翻,那人就被拖到水底下去了.我说胡说八道,哪里会有这种事情,法比奥就认真了,说龟儿子才胡说,报纸上都有登了!我很怀疑这种民间传说,其实那种鱼我在玛瑙斯的日本博物馆看过剥制标本,满口细碎的牙齿,没有用于撕扯切割的尖牙,可想而知它是用吞的方式吃东西的,可是要生吞一个活人,哪有那么容易的?我估计那家伙自仗着有张天下第一大嘴,看到什么都想要咬一口,它咬了那个人纯属是想和他玩玩,想不到不经玩,就把那人给玩死了,便宜了河里的比拉尼亚.

鲶鱼


法比奥发动了小艇,驶入了漆黑的暗夜之中.我是近视眼,一到晚上视力更差,除了影影栋栋看到河边的树影,也只能看到几个打着灯笼在河面上闲逛的荧火虫,可法比奥真是天生长就一双印地安人的夜猫眼,他驾着小艇在河面上穿街走巷,竟自如得象白天一样,我只有蒙查查的跟他走的份,东南西北都搞不明白.
开了半个多小时,说声到了,打开头灯,才看到我们的小艇已经泊在河边半淹在水里的树丛旁,法比奥把船头船尾都用绳子系到树上,说可以钓了.用头灯扫视了一下,那条河宽得看不到边,注视了一下水流,流得很缓慢,心里有底了,装了一颗一盎司重的铅垂,鱼钩上装上沙丁鱼片,又用木棉线捆扎紧,一扬手,线带着嘶嘶的轻响飞了出去,把希望带到那看不见的黑暗水底,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木棉线这个东西大家可能比较陌生,那是一种用不知什么纤维编织的细线,就和橡皮筋一样,弹性非常之好,用于捆扎在鱼钩上,可以保持鱼饵不轻易让鱼给咬掉,我从来没有见过亚洲人钓鱼用这个东西的,但是在美国和南非很流行,我用的木棉线就是七年以前在南非买的,当然我用它并不是因为流行,而是我觉得在夜钓时,换饵不便,使用了木棉线可以使人用不着经常频繁地换饵,非常实用.
前面已经提到,我的船钓竿竿梢很硬,我怕一些微小的鱼讯会遗漏,所以我就在收紧钓线后再把鱼线在食指上绕了一圈,用来感知那些轻微的鱼讯,要知道有时侯大鱼咬钩的前期鱼讯也是很轻微的.

很快就有信号了,但抖抖索索,没有后劲,可想而知有一群小鱼在围着鱼饵你争我抢,过了一会儿,信号消失,估计是钩上的鱼饵咬完了,收上来一看,果然如此,换了钓饵再下,情况依旧,只有在几次稍微咬得重点的时候起竿,钓上来几条身上有着豹纹斑点的小鲶鱼,法比奥说这种小鲶鱼也就这么大,说了个名字也就忘了,谁去把这种小鱼放在心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法比奥也有些不耐烦,收了他的手线,说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我说这种大河里,你换来换去情况都是差不多的,耐心等吧,其实我的担心是这种河底沉淀了几百年的枯枝烂叶,没准我们仍扔下的钓饵陷在什么垃圾堆里,鱼看不见,可再一想,夜间鱼的摄食并不*视觉,主要是*它们那锐利的嗅觉和敏感的侧线,而鲶鱼的嗅觉和侧线比其它的鱼都要敏感,没有大鱼咬钩只能说是时辰未到,这样一想,我就决定大爷我今天就在这个地方耗着,哪怕钓不到鱼,我也认了.
又过了十几二十分钟,我觉得自己的信心也有点往下掉,我就跟法比奥说我们再坚持半个小时,不咬钩我们立马换地方.但是钓鱼的乐趣就在于什么都不由你说了算,该来的时候鱼就来了.
老保持一个姿势人很累,烟抽了一枝又一枝,人就有点犯困起来,自从来到巴西,还没有一天觉睡得踏实的,真有点累.
就在恍惚之间,猛然间食指上传来\"嗵\"的一下,又突然又猛烈,整个人顿时就惊醒过来,鬼子进村啦!条件反射地将竿往前倾,放松线的紧张度,还没等我放开食指上的线,猛然又是一下,紧接着竿梢就毫无商量的弯了下去.跳起身来双手刹竿,感觉就象钩到了底一样,一点松动的感觉都没有,我大惊,不得了,钓到大鱼了!
拽力很重,但挣扎的力度并不大,只是一点一点地向下堕,很快,绕线器就受不了这种压力,泻力器开始吱吱地出线了.出一段,停一下,再出一段,再停一下,感觉上那条鱼并不受惊,只是从容不迫地在水下游动,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可怕,这一定是一条大得不象话的鱼.
刚开始的一刻钟之内,除了让它走线,拿它什么办法都没有,好在整个河面都是光水面,什么障碍物都没有,让它走,我就不相信它没有疲劳的时候.一刻钟以后,觉得可以间或收回一点线了,干脆关了泻力,打开倒车,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这时候这条鱼好象有点醒过来了,突然开始发力,第一次冲刺就拉出去近20米的线,等它的走势稍减,我就抓紧时间收线,收着收着,它又发力,我用掌心虚按着摇手柄,控制着出线的力度,慢慢的耗它的体力.一来一去,不知道跟它打了多少个回合.
以前我看有些钓鱼杂志上说,有高手钓到大鱼,先看表,最后搞定的时候再看表,然后就可以得出结论,多少多少分钟结束战事,这种说法一直让我心存不敬的怀疑,大鱼上钩的时候,钓手竟然可以冷静到这般地步,确实说,我是望尘莫及的,当钓线那头传来惊天动地的暴力,我的神经已经紧张到极度,这种时候哪怕是我的裤子突然绷破,老二哥都溜出来看热闹,只怕我都不会察觉,哪里还有时间看表,这种时候除了我和钓线对面的鱼,这个世界上`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等我从这种忘乎所以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手里的感觉是那条鱼已经进入中水,可以说,一半已经赢了,这才想起来对法比奥急叫:\"伊霍啊,快准备抄网啊!\" 事后才想起,这么个小抄网怎么能抄这么大条的鱼,简直是开玩笑.
终于把那大家伙拉到水的上层,是什么鱼,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我再三警告自己,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心急火燎想看鱼,功亏一篑,往往就是在这种时候,再溜它再溜它......,忽然,水面象开了锅一样,一个巨大的鱼体哗的一声露出水面,闪着亮光的鱼脊背,怎么说都有一米半,恐怕都不止,法比奥大叫一声:\"苏鲁宾!\" 他这个夜猫眼已经看清楚了.
这时候鱼已经被拉到船帮附近,鱼头马上就要出水,法比奥已经兴奋得失去了理智,拿起抄网对准鱼头猛抄下去,我要阻止都来不及了,抄倒是抄得很准,可是网太小了,鱼头进了网,鱼身大一半还在网外面,鱼受了惊,猛地一蹿,从网里脱出来一个猛子钻进船底,贴着船帮向船尾游去.
我们这种小艇发动机下面有一个近两米长的传动轴,传动轴下面连着螺旋桨,当水下有障碍物的时候,可以一按发动机,把传动轴和螺旋桨一起从水里抬起来,现在鱼往船尾游去,我突然醒悟,钓线可能会绕到螺旋桨,我声嘶力竭狂叫一声,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伊霍快把引擎收起来!\"法比奥丢了抄网,没命的往船尾狂奔,就在他手马上要碰到机器时,钓线已经缠上了,紧接着嘭的一下,整个船体都摇了一下,线断了,
受不了这种打击,我一屁股坐倒在船帮上,半天抬不起头来,法比奥收起引擎,从螺旋桨上解下钓线,这才发现,不是线断了,原来是防咬线下端的活扣被拉开了,老天爷,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可是拉力25公斤的ADK名牌防咬线啊!
法比奥很难过,我说算了算了,钓到是我运气好,钓不到是鱼命大,你比我好,至少你都看到鱼了,我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啊!我们换地方吧,看到这地方我都想哭.
换了地方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我说不管钓到钓不到,12点回家.
好象亚玛逊河有点过意不去,终于送了点小礼物给我.

九月23日 雨林中的印地安人

本来今天准备仍然去钓孔雀鲈,昨天刚尝到点甜头,很有点食髓知味的贪婪.但昨天晚上法国人约瑟夫和狄娜在餐桌上说,他们后天就要离开营地回去了,明天准备去热带雨林探险,再去探访印地安原住民,希望我和他们一起去,葡萄牙人裘里奥后天也要走了,说要去大家一起去,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和法比奥说明天你就休息一天,后天我们接着玩.
约瑟夫和狄娜其实并不是法国人,他们都是捷克人,前苏联帝国解体以后,他们的家庭移居法国,后来就入了法国籍.这两个年青人热情开朗,和他们相处心情很愉快.在餐桌上我们谈起了各自的国家,我问他们你们知不知道布拉格之春运动?知不知道谁是杜布切克?他们一脸的茫然,说似乎以前听父母有提到过,但实在是不太清楚.是啊,年青一代似乎总是远离民族的苦难,就和我女儿大体上就不明白文化大革命一样,跟她说起以前的种种苦难,总是一脸的惊异,真有这种事情?
裘里奥也是个有趣的宝贝,他说以前到过夏威荑,对波利尼西亚人跳的火舞喜欢得五体投地,还特意花了钱跑去跟人家学了两个星期.正巧我以前也去过夏威荑,也看过那种所谓的火舞,其实只不过是一根绳索两头绑了燃烧的火把,前后左右盘旋舞动,说舞蹈几乎不沾边,至多算是一种杂耍而已,不知道为什么裘里奥会对此如此倾心.他打开数码机,让我看一段大约五分钟的录像,那是他跳的火舞,也不过就是那一套东西.我其实是不好意思说,在墨西哥街头玩这套把戏讨钱的小瘪三,都玩得出神入画,至少人家在盘旋飞舞后还有抛上天地上打个滚爬起来再截住的绝活.
今天带我们去雨林的是另一个印地安小伙子阿莱拉,他是个纯印地安后代,做导游这行已有七年多,是营地里资格最老的导游,不过可能导游当久了,有点职业疲劳,解说和带队都有点心不在焉,马马虎虎,大家背地里都很不满意,私下里说不要给他小费.
小艇开出去一个多小时,越过了黑河的一条大支流,停在一个小水湾里,导游带领大家弃舟步行,沿着前人踩出来的小路渐渐地进入了热带雨林中.雨林中的空气潮湿闷热,大多数地方都是绿荫遮天,枯叶盖地.导游一边走一边指给我们看哪一种树叫什么名字,树叶和树皮能治什么病,听多了也就没了兴趣,但有几样东西倒是印象深刻.一是金鸡纳树,它的树液提炼物金鸡纳霜可以治疗疟疾,制成的药名字叫奎宁.二是野橡胶树,是现代橡胶树的远祖,割开树皮,就流下乳白色的树液,熬煮后就是橡胶生胚.
昆虫和蚂蚁似乎是雨林最常见的住客,种类繁多,导游说我给大家看一种印地安人的天然驱虫剂,他把手放在一个长在树上的蚁巢上,轻轻一敲树杆,顿时成千上万的蚂蚁啃倾巢出动,爬满了他的手上,他把手快速抽回来,来回对搓,一下子把那些蚂蚁啃都搓死在手上,然后伸手过来让我们闻,那蚂蚁的体液有一种奇特的香气,但是昆虫闻到就不敢*近,纷纷避而远之.我忍住害怕,也照此做了一次,但手搓得太慢,有几只蚂蚁就逃到我的衣袖里去了,在里面又爬又咬,搞得我一个上午没有太平过.向导指给我们看地上的一个洞穴,他说里面有世界上最大的蜘蛛塔兰泰拉,他摘了一根草茎,在自己的脸上沾了一点汗,伸进洞里慢慢抖动,抖着抖着就爬出来一只螃蟹一样大的蜘蛛,吓得大家直往后退.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蜘蛛塔兰泰拉,有剧毒,咬到人半小时致命.导游上去轻轻一按,从背后捏起来给大家看,这小子真是贼大胆.我大着胆子上去摸了摸它那长满金色茸毛的腿,那真是一种充满了恐惧感和新鲜感的体验.
在雨林里跋涉,又累又辛苦,脸上沾满了不知哪里挂到的蛛网,就在大家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唇焦口燥之时,突然听到了犬吠和人声,印地安村落到了.

村子很小,只有三四户人家,男女老少都出来欢迎我们.这是个离文明世界最近的印地安村落,村民们*渔猎为生,空闲的时候,他们也做起旅游这一行,让人们来参观拍照,以便赚些钱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印地安人,他们和文明世界早有来往.但是人们普遍认为,在雨林深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还有许多尚不为人知的印地安种族,他们是真正的雨林之子,一辈子从未走出过雨林,也从未见过文明世界的任何东西,当然这种神秘的原住民不要说我们,就连巴西人都无缘得见.
他们友善地请我们喝他们用热带雨林野果做的饮料,为我们表演他们的歌舞,其实是很简单的,无非是全家人手挽手,嘴里哼哼唱唱,往前走三步,再往后退三步,如此而已,可是在他们的民族节日里,他们竟可以这样前三步后三步地乐此不疲跳上一天一夜.
我们对他们最感兴趣的就是他们的狩猎工具,叫做吹箭.那是一根中通的树枝或是竹子,长达二米以上,放入用树刺加鸟羽绒制成的箭,肺活量大和使用得法的人可将箭吹出三四十米,用以射杀鸟类和猴子之类足够有余,如果对付大型的动物,他们就在箭头上抹上毒药,那种毒药有三大来源,分别是雨林树蛙,一些有毒昆虫和各种有毒的树藤,各个种族各有自己的秘方,最毒的是一种三类毒药混合的鸡尾九,射大型的动物只要十秒钟即毙命.他们拿出毒药来给我们看,示意我们可以用手触摸,,甚至吃进嘴里,只要不进入血液,什么*事也没有.但我们没有一个人敢以身试毒,大家都觉得最好的态度还是君子动眼不动手比较*得住.我们拿起他们的吹煎筒乱吹一气,但没有一个人可以吹出十米之外.我们让他们表演,他们举起吹筒,站平,立稳,深吸一口气,啪地一声将箭吹出,十几米开外的小小野果,一箭对穿而过,真是神乎其技.
我叫导游问他们,现在在雨林里还有没有吃人的习俗,他很不高兴,说都是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吃人这种事情.天王版主真对不起呀,让你老人家失望了.

我在那里用我的奥林巴斯传统像机认认真真地拍了一组照片,因为胶卷还没有冲洗出来,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你们在图片中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好象和我特别有缘,一看到我就拉住我的手一直没有放过,嘴里叽叽咕咕不停的和我说话,只是不懂她要跟我说什么,干着急.
我在一些旅游杂志里一直看到有专家告诫,参观落后的地方千万不要给孩子们钱,以免过早地弄脏了他们纯洁的心灵,但是离开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在小女孩的手里塞了一些钱,她太可爱了!
今天回到营地累得半死,吃了晚饭倒头就睡,明天还要继续钓鱼呐!


9月24日 渐入佳境

现在已经和法比奥达成默契,每天早上离开营地,我总是自己携带干粮和饮料,法比奥去库房拿些水果,我们就在外面吃野餐,省掉了回来吃午餐的来回奔波.想到这些好处,我就庆幸当时上船前的心血来潮.
小艇刚开出营地,兜头就是一场雨,掉转头又返回营地,泊在水榭的遮阳棚下,一人一罐啤酒,边聊天边等天放晴,在聊天中才知道了法比奥的身世.
法比奥的母亲是居住在巴西*秘鲁边界的一个村寨的印地安人,16岁时跟别人一起到累西腓去找生活,在那里认识了法比奥的父亲.接下来的故事就太平常太巴西化了:肚子被搞大,情郎哥哥玩了人间蒸发.法比奥的母亲后来又跟别的男人生了两个孩子,再遭抛弃,在法比奥八岁的时候就把他丢弃在街头上.幸亏法比奥有个好外祖父,这个老印第安人听说了这件事情,马上赶到累西腓,在街头上找到了这个被抛弃的外孙子,把他带回了雨林中的村寨,并且在抚养的过程中教会了他一切在雨林中生存的技能,17岁时,托人在旅行社给他找了份当导游的工作.
全世界被父母遗弃的儿童,以巴西为第一,南美和拉美其他国家居第二(包括墨西哥在内)这种被称为问题儿童的弃儿在街头上挣扎长大,等他们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都已经成了技术娴熟的小偷,骗子,流氓和*女,这批人的存在为黑社会提供了用之不竭的人力资源,幸好法比奥最后并没有沦落到这一步,都亏了那位可敬的印第安老人.

他的故事讲完了,雨也停了,我们再次出发.一路上我仍然陷在法比奥的故事里拔不出来,这个世界上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可是看看法比奥,却成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他告诉我说因为他不会讲英语,所以他的工资和地位一直拉在别人后面,接待待遇好的团总是轮不到他.他讲这些事的时候全无气恼和怨天尤人,好象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怪不得巴西人高居世界上幸福感第三的国家.我觉得他们要不就是没心没肺,要不就是全无上进心,当然也许我是错的,我们中国人为了实现自己心目中的目标也实在活得太累.
今天仍然使用拟饵,下过雨后,鱼的咬口格外好,我们在第二个钓点拟饵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频繁攻击,而且鱼都很大,但每次都被拖进树丛里而跑鱼,半个小时就损失了两个拟饵.我有点担心起来,照这样下去,我剩下的四枚拟饵可能都撑不到明天.法比奥说我们不能再这样钓了,我们不能再钓这种有树丛的地方了.我问他说你有什么高见,他说孔雀鲈除了喜欢这种有树丛的地方外,还喜欢呆在有乱石块的地方,他说他知道有许多这种乱石区,而且在乱石区用拟饵不容易挂底,只不过地方要远一些,问我愿不愿意去,我说立刻就走,还等什么?

掉转船头,由小河岔里开出来,进入大河,就是前面我提到的黑河的那条大支流,两公里那么宽,看上去非常平静,但一进入主流,却是波涛汹涌,小船一会儿抛上一会儿摔下,螺旋桨时常露出波峰空转.我真有点担心,但看法比奥,一副从容不迫神定气闲的样子,也就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其实心里害怕的很.越过急流区,河水就平静下来,刚喘过一口气,忽然法比奥手一指,叫声快看! 顺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河面上有一群海豚,此起彼伏,欢快地在河面上相互追逐嬉戏,这是亚玛逊河里特有的淡水海豚,皮肤是浅玫瑰红的,因为数量不多,所以不是经常能看到的,法比奥说我的运气不错,今天被我遇上了.
越过大河,我们进入了另一条支流,这里的河两边看起来有点荒凉,许多河岸光秃秃的,堆满了大小的石块,我猜想法比奥所说的就是这种地方.回过头去看他,果然见他一面手指一面点头,看来是这里了.法比奥把引擎转速关小,以极慢的速度沿着岸走,我站起来,挥竿向前甩出了拟饵.
第一竿打出去立刻就有了鱼讯,奇怪的是钩上的鱼虽然很重,但挣扎却很轻微,拉到船边上看,又钓到新鱼种了.这种鱼的长相花纹都和我们国内的黑鱼很类似,嘴里也是一口尖利牙齿,法比奥说这种鱼叫做德拉依拉(TRAIRA),是亚玛逊河里食用价值很高的一种鱼.今天钓得很顺手,几乎每一竿打出去都有收获,而且差不多都是0.5到1公斤的德拉依拉,孔雀鲈到并不多,到近中午时只钓到了两条,但其中一条是新品种,叫红腹孔雀鲈,沿着下巴到臀鳍一溜鲜艳的红色,看上去就象沾满了鲜血.虽然没有象钓到第一条孔雀鲈时那么狂喜,但兴奋的心情仍然溢于言表,法比奥很惊诧,说这地方以前钓的都是孔雀鲈,怎么今天改成德拉依拉了?
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叫做太阳瓦面过,皇帝轮流做,河是死的,鱼是活的,爱上哪上哪,这样才有趣嘛.

今天特别热,灌装饮料喝起来象在喝开水,中午时分,鱼的咬口中短,我们就找了一棵大树荫下泊了船,休息吃午饭.法比奥看我喝饮料时皱着眉头的样子,说声你等着,提了砍刀上岸去了,20分钟后回来,提了两根砍下的茶杯那么粗的藤条,叫我张开嘴,他把藤条竖起来,立刻就有水从藤条里流了出来,那水又清又凉,还有一股青兹兹的甜味,喝的人精神一震,暑气全消,只可惜当时忘了记下这藤科植物的名字.
吃完饭法比奥倒头就睡,一会儿就鼾声大作,我也想睡但怎么也睡不着,就拿块饼干捏碎了丢在水里逗小鱼玩,忽然我看到水下面有一群小鱼大约7,8条的样子,翩翩而来,看上去很熟悉,啊呀,那不是我们养在水族箱里的神仙鱼吗? 就拿了抄网想逮一条上来看看,谁知道那些鬼精灵机警得很,抄了半天一无所获.
下午又钓了一大堆德拉依拉,再也没有了孔雀鲈.法比奥说你知道吗,其实在亚玛逊河里有三种比拉尼亚,两种你已经钓过了,最后一种是最凶狠的红腹比拉尼亚,但这里没有,要往北面去才有,外界都夸大了比拉尼亚的情况,叫他们食人鱼,其实哪有这回事,倒是天天在被人吃.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里,即使你在比拉尼亚堆里游泳都是安全的,但到了10月至12月,河水急剧下降,原先浩浩荡荡的河成了一个个大水塘,大量的比拉尼亚集中到一起,这时候就真的危险了,他们逮到什么吃什么,这种时候你敢踏进水里去,他们可以在一秒钟内在你腿上咬下几块肉来.到最后水塘里活的东西都被吃完,只剩下比拉尼亚和德拉依拉这两种凶狠的鱼在对峙,谁也吃不动谁,但再往下去唯一的赢家就是德拉依拉,因为这种鱼可以耐高水温和高缺氧,但比拉尼亚就不行,到雨季来时,能撑过最艰难时刻的胜利者一定是德拉依拉,尽管它们这时候已经被比拉尼亚把尾巴几乎都咬光了.
今天5点不到就回到营地,吃晚餐的时候我想起来神仙鱼的事情,就拿来问营地经理,还在餐巾纸上画了神仙鱼的样子给他看,他看了半天直摇头,说我们这里没这种鱼,法比奥过来一看说有,两个人就用葡萄牙语争执起来.大概营地经理说你知道个屁啊,到底是你懂还是我懂? 法比奥就气乎乎地走了.
半夜里,有人轻轻敲门,开门一看是法比奥,问他有什么事,也不声张,只是勾着食指示意我跟他走,走到水边露台上,他打开手电筒,我一看,嘿!有条神仙鱼躺在地上,原来是他打着手电在河边找了半天,然后用树枝抽死了拿回来让我看的.
这时候我才明白,法比奥什么都知道,经理他才是懂个屁.


9月25日 轮到手竿钓鱼

早上出发的时候,觉得法比奥有点奇怪,说话吞吞吐吐的,好象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说你小子是不是想要对我说什么?你就爽快地说嘛.原来法比奥在离这里差不多七公里的一个农场里有个女朋友,三个多月没有见面了,他想要假公济私一下,又怕我要不高兴,所以弄得有点鬼头鬼脑的.哦,我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原来只是如此.我问法比奥说那个农场里有没有河?能不能钓鱼的?他说当然可以的,那农场就在亚玛逊河边上.我说那不就结了,还等什么走吧!法比奥还有点不放心,说您可千万不要对经理说,让他知道了我会有麻烦.我要求也不高,只要给我一个小时也就够了.
小艇拐上一条我们从未走过的水路,其中要穿越一个很大的沼泽地,水浅的时候必须时时把引擎收起来,只用船桨划着前进.法比奥见女朋友心切,恨不得把小艇划得飞起来.穿过了沼泽地,又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河岸上看到一些农田,看样子到了.
法比奥将小艇*在一个小河岔里,河岔的尽头是一个人工河坝,河水越过堤坝泻进河里,就象是个人工瀑布一样,有几个小孩子站在岸边,用很简陋的树枝当鱼竿在钓鱼.我拿出几罐啤酒饮料和两包夹心饼干递给法比奥,我说这个带给你女朋友,给你们当午饭吃吧,你说一小时够了,现在我给你三个小时如何?三小时后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法比奥大喜过望,拿了饼干饮料,欢天喜地的走了,看着他走得急急忙忙的背影,我心里直感叹:嗨,年青真好啊!

当然成人之美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其实我自己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来的时候,在离这里半里路的地方,我发现有一个大河湾,河湾上有很大一堆浮草,在亚玛逊河上,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钓鱼人的直觉告诉我,那里应当是个很不错的钓点.自从来到巴西以后,我的手竿始终没有什么建树,这使我一直觉得是个遗憾,所以每天出钓的时候,我都把手竿带在身边,贼心不死的还想找机会试试.
先上岸去看看那些小朋友钓鱼.那些小孩都用根树枝,栓一根尼龙线,不用铅垂,小钩子上挂点熟玉米面,扔到水里任水带走,看到线拉直了或者竿梢抖动就起竿,钓上来的都是四两到半斤的马德里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类似白条的那种鱼,咬钩还挺频繁的,一会儿就钓了好几条.我对这种鱼兴趣不大,而且觉得这里的水流速过快,用手竿钓很不舒服,就在下游一点水势平静下来的一个廻水湾里试钓一下.
我用的是五米手竿,七星散漂,沙丁鱼肉切粒做饵,下钩后很快就有鱼讯,浮漂抖着抖着就慢慢地黑下去,一抖腕,还满有份量的,竟然可以把钓竿拉弯了,钓上来的不是马德里香,却是另一种鱼,有人看了会说,这不就是你前两天钓到的斑马鱼吗?没错,但这是斑马家族的另一种,叫做佛拉明戈(FLAMENGO),区别在于佛拉明戈的下巴和腹部是鲜艳的红色,黑色的体纹更清晰一点.这种鱼的拉力不俗,钓起来满过瘾的.一会儿工夫就钓了好多条,大的八九两,小的也有三四两左右,可惜这里就这么一种鱼,满足不了我的好奇心,钓了一会儿决定收竿到那个大水湾子去.
我发动了引擎,慢慢的转过船头向那大水湾驶去,我的驾驶技术和法比奥差远了,我怕莽莽撞撞把船给开翻了.到了那里,先慢慢把船停在浮草的外围,装上拟饵,围着浮草前后左右地搜索了一遍,一个咬口也没有,收了甩竿,换上五米手竿,正好可以把钓组送到浮草的边缘上.一试水深,有点麻烦,才半米多点,不过来也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在国内钓鱼的时候,半米水深也可以钓上鲫鱼来,不过这里是亚玛逊河,以前的经验未必有用,慢慢等吧.所担心的其实还是比拉尼亚,第一天用手竿钓鱼可把我钓怕了.
想不到钓得还不错,鱼咬得还满勤快的,虽然没有什么大鱼,但是半斤八两的鱼很给面子,时不时就甩上来一条,说实在的可惜是陌生的环境钓陌生的鱼,掌握不好看浮和起竿的时机,十次咬钩只能碰运气钓上来二三条,否则还可以钓得更多些.不过我也很满足了,今天居然没有太多的比拉尼亚来搅局,只丢失了三四只鱼钩.

钓鱼时间过得真快,好象才刚下钩不久,一看表,已经三个多小时过去了.看看船仓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鱼,心里挺开心的,除了一条比拉尼亚和两条马德里香一条佛拉明戈,其他都是从来没有钓到过的鱼,这正是我所希望的.但比起亚玛逊河里2000多种鱼类,这只能算是鸡毛蒜皮了,亚玛逊河的伟大,真是一言难尽.
回到农场,法比奥已经等我多时了,他和他女朋友一起到我们约定的地点,一看我是连人带船都不见了,顿时慌了手脚,现在看到我安全归来,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招呼他女朋友上来和我见面和道谢.普普通通一个小女孩,不算漂亮,但看上去很健康,和法比奥满般配的.我心里想,时代不同了,拜托你们不要再制造问题儿童啦.
回到船上,把钓到的鱼拿出来给法比奥看,一边拿出笔纸来登记.
最后看到这条鱼,法比奥\"噫\"了一声,说这种鱼你都钓到啦,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

法比奥说在亚玛逊河里有四种对人危险的鱼类,食人鱼比拉尼亚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其他三种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第二种是亚玛逊淡水鳐鱼,锅盖那么大小,长得花纹斑斓,不大爱游动,总是懒洋洋的趴在水底.它尾巴上有根毒刺,受到惊吓时会竖起来,人如果踩到这根毒刺,就再也没了活路,20分钟乌呼哀哉.所以有经验的渔夫在河底上走动都是拖着脚走,生怕踩到这个灾星.
第三种是电鳗,幸好只出产在亚玛逊河上游的山区,尾巴上发出的电虽然不会电死人,但是足以将一个成年人电得晕过去,结果就是溺水而亡.第四种就是这种名叫坎比路 (canbiru)的小鲶鱼,长足也就这么大了.这种坎比路的凶狠之处是它们可以从大鱼的肛门中钻进鱼的体内,吃鱼的内脏,把鱼肚子吃穿了再游出来.人类如果光着身子在河里洗澡,它们也会从人的肛门和阴道里钻进去,被人的体温一激,会炸起身上两根小刺,反而把自己卡死在人的身体里,结果是和人同归于尽.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在玛瑙斯的日本博物馆里看到过泡在酒精瓶里的这种鱼,只是看不懂葡萄牙语的说明,想不到竟是这么一个令人发指的东西.晚上法比奥特地关照胖厨娘把那条最好吃的加拉巴鲁做出来给我吃,一尝,果然出类拔萃,鱼肉又细又嫩又鲜美,刚吃了几口,突然想到要给它拍张照片,也算是为它竖碑立传,让它死得其所.


九月 26日 还不错的一天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用这句话来形容水上营地倒是满合适的.来了那么几天,每天都有新的游客补充进来,又有旧的游客要离开,大家刚混得有点熟了,一下子又分手,这倒是和我们的人生有点相似,大家都是匆匆过客,想起来真的有点心情黯然.
算下来我是住的最长的客人,但再过两天,我也要走了,所以每一天出钓,我都有一种去朝圣的虔诚心情.我觉得法比奥很理解我的心情,他不是那种会说好听话的人,但他为我做得却是很多.前天因为我们在乱石区有所收获,所以今天他决定仍然带我去钓乱石区.
从来巴西以后,今天我的武装是最简单的,一枝接插型 UGLY STICK 的手抛竿,四枚 FLASH MIMNOW 拟饵,这是我军火库里最后四枚拟饵,能不能撑到我离开,那还得看上帝的意思了. 有乱石区的地方大多离营地很远,最远的离营地要开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船,我跟法比奥商量下来决定直接开到最远的钓点,然后一面钓一面朝营地撤回,连着钓了好几天鱼,真是有点累了,准备今天早一点撤回,好好休息一下.
最远的那个乱石区在黑河那条大支流上,连绵几乎有一里路长,岸边和水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岸上寸草不生,在亚玛逊郁郁葱葱的环境里,这个乱石区显得突兀而生硬.因为水底是石块,在浅水的地方黑河的红茶水色就看得很清楚了.
奇怪的是将近一里路长的乱石区竟然只有两次咬口,除了这条孔雀鲈外,只钓到一条黑比拉尼亚,法比奥建议我从头再扫一便,我说算了,换地方吧.换了好几个地方,看上去都不错,但不知道是气候的关系还是确实没有鱼,两个多小时里竟然一无所获.眼看时近中午,一天中钓鱼最差劲的时候,却是一反常态,在一处规模并不大,而且毫不显眼的乱石区里,来了一场大咬,仅用了20分钟的时间,就钓到这四条鱼,三条孔雀鲈,一条尺寸不小的霞空达,然后就音讯全无了.中午天气暴热,照例找了个有大树遮荫的地方休息,吃完简单的午餐,法比奥倒头就睡,这几天来他确实够累的,白天要带我四处钓鱼,晚上还要带团到河上去看鳄鱼,尽管是年轻力壮,也有点撑不住了.我虽然也很累,却毫无睡意,壮着胆子一个人上岸到丛林里去东张西望,也不敢走远了,怕迷路找不回来,就在附近抬了头看鸟.巴西雨林里的鸟类又多又漂亮,可惜我的数码机没有长焦镜头,没办法拍照.
幸运的是我看到了一只杜坎,这是一种稀有的犀鸟,嘴巴上的颜色就象调色板一样,墨西哥也有出产,和巴西一样,是受法律保护的禁猎鸟类.
下午三点以后我们一边钓一边往营地撤退,一路上也有点收获,等到了营地时把鱼拿出来放到一起看,收获还满不错的。累极了,好象还有点热度,真是年纪不饶人,回到房里倒头便睡,连晚饭都没吃.


9月 27日 最惨的一天

昨天晚上睡到半夜里,突然醒来,觉得体温升高,耳朵后面出现一个肿块,痒得很难受,我估计是昨天下午钻到雨林里去乱跑,被什么有毒的虫子咬到了.从箱子里翻出抗菌素,吃了两片,也不知道对不对症,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早上起来,觉得还是有点热度,早餐也没有胃口吃.法比奥看我有点不对劲,问我说今天还去钓鱼吗?我一咬牙说,照钓不误!他看了我半天,说这样吧,我看我们今天就不要跑远了,就在附近玩玩吧,万一有什么事情,回来也方便些.我说也可以,但你准备带我去钓什么鱼呢?他又想了一下,说我们去试试运气,钓坦帕基吧.我一听就来劲了,说好啊好啊,我到现在还没有钓过坦帕基,你怎么也不早点说呢.法比奥说不是啦,现在还不到钓坦帕基的季节,所以我说是去碰碰运气,你先等我一下.说完开了房门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带回来两把颜色青青的野果,他说这种野果叫阿梅梅亚,差不多要再过二个月后才成熟,熟了以后就变成紫红的颜色,这种野果是坦帕基最喜欢吃的东西.
离开营地,只不过开了20来分钟,法比奥说到了.这条河并不宽,两边都长满了密密的小树,这种小树半截长在水里,半截露出水面,这些小树拥拥挤挤的长在水里,把水面挤得只剩下中间不到五米可以行船的位置.树上开着小小的白花,有些还结了小小青青的果子.法比奥说这种树是另一种阿梅梅亚,现在是枯水期,阿梅梅亚都在抓紧时间开花,两个月后第一批果实成熟时,亚玛逊河开始涨水,坦帕基就集中到这种有阿梅梅亚树的水域,吃树上掉下来的果子,最繁荣的时段,每一棵阿梅梅亚树下都有坦帕基在等着吃自助餐,你要是在11月来就好了,我保证你可以钓到坦帕基,运气好的时候,钓到二,三十公斤重的也算是很平常的事情.
看我听得出神,法比奥点了一根烟,接着往下说,11月以后,雨季的第一场雨开始下了,然后越下越频繁,河水每天都在上涨,阿梅梅亚的果实也结得烂熟,只要来一阵小风,阿梅梅亚的果子就象下雨一样往水里掉,坦帕基每天都吃得饱饱的,有了足够的营养,它们开始产卵,作为回报,坦帕基把阿梅梅亚的不能消化的种子经由粪便带到各处,帮助了阿梅梅亚的繁殖传播,在亚玛逊雨林里,这是动植物间最典型的互助形式,大自然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尽善尽美,狂妄的人类竟然说要改造自然,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从树上爬下来才几天工夫.

到了12月,亚玛逊的水位涨到最高点,我现在能看到的树林全部都被淹没在水下,坦帕基都游散了,换成其他的鱼类进驻水下树林,淹在水下的树林进入了四个月的休眠期,它们在水下静静地等待,等它们出头露面的那一天.亚玛逊的世界就这样周而复始,神奇得令人深深信服.
我问法比奥,那钓坦帕基的方法是不是在钩子上穿上阿梅梅亚,重重的让它落到水面上,然后让它自由的下沉,沉一小会儿,没有动静就提起来,换个地方再来过,直到钓到鱼为止?法比奥大吃一惊,说你怎么知道的?你以前有钓过坦帕基吗?我笑笑,心里想钓鱼不就是按鱼类的习性因性施钓吗?这么简单的问题不必用脑子想,用大腿都能想得出来是吧?
我觉得这种钓法有点类似于夏天在池塘的浮萍洞里点钓鲫鱼,于是又祭起我那五米手竿,因为听法比奥说坦帕基会大到二,三十公斤,想了想,就从卷线器上剪了一段拉力20公斤的尼龙线装上,绑了一枚六号袖型钩,卡了一颗四号咬铅,钩上一粒阿梅梅亚,按照我自己的思路,自说自话的钓了起来,想不到就此铸下了大错.
法比奥坐在船尾,用船桨慢慢轻轻地划船前进,我已经天才而无师自通的深得钓坦帕基的精髓,他就觉得已经全无必要对我进行技术指导了.我立在船头上,往任意看得上眼的树枝间隙的水面将钓组重重的放下去,待钓饵入水后,让它慢慢下沉一段时间,再慢慢地提起来,等一等,再重复这一过程,一个地方重复两三次,没有咬口,换地方再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钓了一个多小时,一个鱼讯都没有,有好几次提钩时突然觉得有份量,以为是有鱼咬钩了,还没来得及高兴,才知道是钩到水面下的树枝,我的五米手竿是韩国上等货,份量很轻,长时间端在手里也没有坠手的感觉,钓了一个多小时虽然不觉得怎么累,但一个咬口也没有,实在是够无聊的,也叫人很泄气,钓到后来就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提钩的时候,又感觉到吃到了份量,以又是挂到了水下的树枝,随手将钓竿抖了一下,想把鱼钩从树枝上抖下来,谁知猛地一下,竿梢就被重重的拖弯了下去,力量之大,钓竿几乎要脱手而去,大惊之下双手握竿上扬,哪里提得起来,整根鱼竿已经弯成一个不能再弯的圆弧,可是那巨大的力量还在毫不留情地往下猛拖,急切之间已经完全没了主意,手竿上没有绕线器,无法泻力和放线,全凭20公斤拉力的钓线在硬挺着,周围的水面上全是树枝,什么八字遛鱼法,九字遛鱼法,一个法也派不上用场,现在只有鱼竿攥紧,牙关咬紧,指望手里的这根鱼竿来跟鱼拼个鱼死网破.

第一第二次冲击都挺住了,水下的怪物发怒了,第三次冲击力量排山倒海,猛听\"啪\"的一声,第二节竿折断了,折断的地方还连在竿上,形成一个搭拉着的锐角,水下的鱼再冲一次,这下就完全断了下来,鱼线拖着断下来的两节鱼竿,嗖地一下就望水里钻去,快得简直就无法指望伸手去扑救,紧接着三米远的地方一棵树就猛烈地来回摇晃,估计是被断下的竿梢和鱼线缠住了,我们两个人除了目瞪口呆地眼看着这个怪异的场面,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棵树突然间静止下来,不用说,那鱼跑了.
我真后悔不应该财迷心窍,用20公斤拉力的钓线来当主线,即使用了,也应当再接一根细一点的子线,现在鱼跑了还是小事,问题是我唯一的一根手竿折了,想要再接着钓都没门啦!
我问法比奥这大概是条什么鱼,他说真的说不明白,按照理由现在钓坦帕基的季节还没有到,这么大的坦帕基这么早还不会到小河道里来,现在能来的都是三五公斤的小鱼.我问那能够在小树林里吃野果的,除了坦帕基之外还有什么鱼呢?他说还有几种,其中还包括两种荤素都吃的大型鲶鱼.说实话使我非常难受的倒不是跑了鱼折了竿,最大的悬念是咬我钩的是到底是何方神圣,譬如那天夜钓,虽然跑了鱼但是毕竟知道了那是苏鲁宾,那么现在把我的竿拉断的究竟是什么鱼呢,这个问题恐怕要折磨得我哪怕进了棺材都会睡不安生的.
细心的钓友也许会帮我统计了,自从我来到亚玛逊河,已经跑掉几条鱼了,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看下去你就会知道了.

手竿折了,现在只能回过头来再钓拟饵了,我手里现在还剩四枚拟饵,其中两枚还是22公分的大型拟饵,是海钓用的沉水型拟饵,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也把它们收进行李中去的,现在能用的就是两枚12公分的中型拟饵,今天能指望的,也就是这两枚了.
法比奥调转船头,从小河道里退了出来,沿着一条大河边行驶边寻找钓点,亚玛逊的河道密如蛛网,而且长像都差不多,这条河道以前有没有来过,还真的说不上来.
突然我们两人都看到了一个水湾,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吸引我们眼球的是那水湾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死树,看上去非常荒凉而怪异,但却是孔雀鲈喜欢的地方,我们停了船观察,果然,时不时的水面上翻出一个大水花,鱼尾巴搅得水哗啦哗啦直响.地方确实是好地方,但前几天在这种地方吃过苦头,记忆犹新.
我对法比奥说我们不要进入到中间去,就在边上玩玩吧.法比奥停了引擎,改用船桨围着死树林的外围缓缓划动,我站在船头,不时的挥竿甩出拟饵.
情况是出奇的好,每打出三五竿,就有一个追咬,但钓上来的孔雀鲈偏小,只有三,四百克重,最大的也大不过500克,钓一条放一条,
看看过去了近两个小时,放掉差不多有20条小孔雀鲈,看得上眼有资格留下来的,却一条都没有.可是枯树林里却是引人入胜,不时传来哗哗的水声,小鱼被孔雀鲈追得慌不择路,一个劲地蹦出水面.
我实在忍无可忍,挥手对法比奥说我们进去!法比奥小心翼翼地划动船桨,我在船头拨开树枝,慢慢地挨了进去.找到一块稍微开阔一点的水面,我抛出了拟饵.第一竿打出去没有动静,接着打第二竿,拟饵在水下扭动着前进,才收了几把,\"噔\"地一下,竿梢立刻跟了下去.这条鱼不小,手竿非常沉重,才收了一把,老毛病又来了,那条鱼猛烈地往树槎密处一蹿,钓竿的梢太软,控不住它,两下一拖,就绕到水下的暗桩上去了.试了几下,越拉钩得越紧,无奈之下只好忍痛拉断了钓线.
大凡钓鱼的人,都会有个毛病,那就是死不买帐,这个毛病在我身上好像更严重一些,明明知道这地方情况太复杂,钓到的鱼多数会拿不到,但总相信下一次就是例外,急急忙忙装上最后一枚拟饵,再往前打出去,打倒是打得很准,但收着收着,还没等鱼来追咬,自己就挂底了.
我心疼这最后一枚拟饵,就叫法比奥将船划到挂底的地方,我一手扶着一根粗大的树枝,一手伸到水底下去掏摸,想不到这树枝看似结实,却已被虫蛀雨淋,早就腐朽不堪,被我的体重一压,喀嚓一声脆响,就断了下来,我瘁不及防,顿时失去了重心,大头朝下,扎撒着双手,用一个非常狼狈的姿势,一头栽进亚玛逊河去.
在法比奥的帮助下,一身水淋淋的爬上船来,正在庆幸还好数码机没放在身上,无非是损失了一包烟,突然觉得还是少了什么东西,仔细一想,哎呀,眼镜掉河里去了!法比奥脱了裤头,翻身下水,只见水底下直冒气泡,污水直往上翻,一会儿他冒出头来,手里举着我的眼镜,啊哈,找到了.我就得寸进尺,说伊霍啊,我把线收紧,你顺着线把拟饵给我找回来,一收线轻飘飘的,怪事了,线竟然断了,怎么会断的,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法比奥接连潜下水两次,还是找不到,还想再潜第三次,我看了于心不忍,说算了算了,找不到算了,你上来吧.

折了一根手竿,丢失了两个拟饵,还到亚玛逊河里去洗了个澡,却连一条象样的鱼都没有钓到,真是好惨的一天.
手竿折了,现在只能回过头来再钓拟饵了,我手里现在还剩四枚拟饵,其中两枚还是22公分的大型拟饵,是海钓用的沉水型拟饵,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也把它们收进行李中去的,现在能用的就是两枚12公分的中型拟饵,今天能指望的,也就是这两枚了.
法比奥调转船头,从小河道里退了出来,沿着一条大河边行驶边寻找钓点,亚玛逊的河道密如蛛网,而且长像都差不多,这条河道以前有没有来过,还真的说不上来.
突然我们两人都看到了一个水湾,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吸引我们眼球的是那水湾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死树,看上去非常荒凉而怪异,但却是孔雀鲈喜欢的地方,我们停了船观察,果然,时不时的水面上翻出一个大水花,鱼尾巴搅得水哗啦哗啦直响.地方确实是好地方,但前几天在这种地方吃过苦头,记忆犹新.
我对法比奥说我们不要进入到中间去,就在边上玩玩吧.法比奥停了引擎,改用船桨围着死树林的外围缓缓划动,我站在船头,不时的挥竿甩出拟饵.
情况是出奇的好,每打出三五竿,就有一个追咬,但钓上来的孔雀鲈偏小,只有三,四百克重,最大的也大不过500克,钓一条放一条,
看看过去了近两个小时,放掉差不多有20条小孔雀鲈,看得上眼有资格留下来的,却一条都没有.可是枯树林里却是引人入胜,不时传来哗哗的水声,小鱼被孔雀鲈追得慌不择路,一个劲地蹦出水面.
我实在忍无可忍,挥手对法比奥说我们进去!法比奥小心翼翼地划动船桨,我在船头拨开树枝,慢慢地挨了进去.找到一块稍微开阔一点的水面,我抛出了拟饵.第一竿打出去没有动静,接着打第二竿,拟饵在水下扭动着前进,才收了几把,\"噔\"地一下,竿梢立刻跟了下去.这条鱼不小,手竿非常沉重,才收了一把,老毛病又来了,那条鱼猛烈地往树槎密处一蹿,钓竿的梢太软,控不住它,两下一拖,就绕到水下的暗桩上去了.试了几下,越拉钩得越紧,无奈之下只好忍痛拉断了钓线.
大凡钓鱼的人,都会有个毛病,那就是死不买帐,这个毛病在我身上好像更严重一些,明明知道这地方情况太复杂,钓到的鱼多数会拿不到,但总相信下一次就是例外,急急忙忙装上最后一枚拟饵,再往前打出去,打倒是打得很准,但收着收着,还没等鱼来追咬,自己就挂底了.
我心疼这最后一枚拟饵,就叫法比奥将船划到挂底的地方,我一手扶着一根粗大的树枝,一手伸到水底下去掏摸,想不到这树枝看似结实,却已被虫蛀雨淋,早就腐朽不堪,被我的体重一压,喀嚓一声脆响,就断了下来,我瘁不及防,顿时失去了重心,大头朝下,扎撒着双手,用一个非常狼狈的姿势,一头栽进亚玛逊河去.
在法比奥的帮助下,一身水淋淋的爬上船来,正在庆幸还好数码机没放在身上,无非是损失了一包烟,突然觉得还是少了什么东西,仔细一想,哎呀,眼镜掉河里去了!法比奥脱了裤头,翻身下水,只见水底下直冒气泡,污水直往上翻,一会儿他冒出头来,手里举着我的眼镜,啊哈,找到了.我就得寸进尺,说伊霍啊,我把线收紧,你顺着线把拟饵给我找回来,一收线轻飘飘的,怪事了,线竟然断了,怎么会断的,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法比奥接连潜下水两次,还是找不到,还想再潜第三次,我看了于心不忍,说算了算了,找不到算了,你上来吧.
折了一根手竿,丢失了两个拟饵,还到亚玛逊河里去洗了个澡,却连一条象样的鱼都没有钓到,真是好惨的一天.


9月 28日 在营地的最后一天

今天是我在亚玛逊营地的最后一天,中国人有古谚说: 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按我的心思,最好是能够在亚玛逊呆他个一二个月,把能钓的鱼都钓个遍,岂不快哉!可是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如意事常八九,那有什么事都能顺自己心意的?心里再觉得恋恋不舍,毕竟明白亚玛逊之行只是一场绮丽的梦,美梦做完了,还得回到自己的现实生活中去.
回玛瑙斯的船将在下午三点左右离开营地,整整还有一个上午可以钓鱼,但是一个星期钓下来,损失惨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调动的兵力了.手竿折了,也就死了用手竿钓鱼这条心,带来八枚拟饵只剩下两枚,两根防咬线早就报销,想来想去今天上午唯有钓沉底抛竿一途了.但是法比奥并不赞同我的想法,他说你不是还有两枚拟饵吗?何不用它们再钓.我说这两枚拟饵太大了,可能在亚玛逊不适用.法比奥说不会呀,以前他还见过有人用过比这更大的,他说你钓抛竿沉底,白天是钓不到什么大鱼的,前两天你钓过你知道,倒还不如就用这两枚大型拟饵去搏一下,要就没有,要有就是大的.我说你讲得是不错,但是去哪里钓呢?法比奥说他已经为我想好了一个地方,那是在黑河大支流上的一个完全是石质的小岛,他没有带人去钓过,但是以前有别的导游带人去钓过,有钓到过20公斤的孔雀鲈,他认识那个地方,只是太远了一点,不知道我怎么想.我觉得法比奥这个建议好,要就不玩,要玩就玩大的,痛快!

昨天下午因为损兵折将,灰头土脸的回来得很早,到营地经理那里办了离营的手续,其实也没什么大手续,只是在营地的签到本上应他们的要求用自己的文字中文,把我的名字国籍和来营和离营日期写明白就成了.我在经理那儿打听了一下法比奥的月薪,决定给他一个月的薪水做小费,象法比奥这样的服务水准,给他一个惊喜毫不过分.营地经理和胖厨娘也各给了一点小费,弄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回到房里,把东西整理一下,没有用完的干粮,饮料,电池,和等等杂物,理在一堆,都留给法比奥,前几天我看他对我用的开口咬铅和球形浮标很有意思,也各给他留了一些.抄网今天还要用,用完了也归他了.
今天早上吃完早餐,我们就抓紧出发了.从营地到小石岛,整整开了一个半小时,真是够远的.
那小岛在黑河大支流的西面,面积只有大概一千个平米不到,完全是石质的,一根草都不长,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岸上一直延伸到水里,浩浩荡荡的河面上只有我们一艘小得象鸡蛋壳一样的小船,天地间寂然无声,只有轻浪拍在石岸上啪啪的轻响.
因为用的是沉水型的拟饵,需要较深的搜索区,我就叫法比奥将船停在离岸较远的地方,先用绳子加重物测了一下水深,停船的地方接近五米,估计一下往外侧打出拟饵的可能深度应当是在十米左右,这样的深度,用沉水型拟饵是非常合适的.
所谓沉水型拟饵,就是拟饵本身的重量大于水的比重,一入水就快速的下沉到水底,使用的时候是收紧钓线,用一个突然的动作抬竿,使拟饵在水底下跳起来,再沉下去,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使拟饵在水底不断的跳动,引起鱼类的注意,在跳动的过程中,引起它们追咬的冲动,以前我都是用在海钓上,用于钓淡水,还是第一次.
因为拟饵本身的重量,轻轻一甩,就落到15米开外,等它沉到底后,轻轻收紧钓线,就可以开始拟钓.
第一竿打出去,作一个试探性的搜索,第二竿打出去的时候,力求拟饵的落点离开第一竿的落点二至三米,这样一来可以将搜索区以一个扇面展开,以增加有效的搜索范围,依此类推,等第一个扇面全部搜索完毕,将船移动一个搜索扇面的距离,这样不断地移动,就可以将心目中理想的区域全部搜索到家,能将这一个规范动作做得尽量完美,就已经成功一半,另一半就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打动第四竿,突然拟饵在水底下传来象被石块绊了一下这种感觉,我马上就警觉起来,因为有时侯鱼咬饵的感觉和拟饵绊在石块上的感觉相去无几,只是不敢相信鱼讯会来得这样快,就在我抬起手来,让拟饵再次跳动的时候,一股其大无比的拉力突然从水底下传来,猛地将钓竿从指着天上一下子拉成指着水底,泻力器尖叫一声,声音尖利而短促,还没等我将竿梢抬起,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这一切发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就象一个重拳猛然击打在后脑上,还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就已经结束.卷起线来一看,拟饵没了,线的断口干净利落,切得整整齐齐.想想看,一条鱼可以将整个22公分的拟饵吞进嘴里,并且在拟饵的前端咬断钓线,这条鱼会是什么尺寸?法比奥过来一看也惊呆了,他疑疑惑惑的说这条鱼不象是孔雀鲈,第一孔雀鲈不是这样走线的,第二孔雀鲈也不会呆在这么深的水层,究竟是什么怪物,猜去吧.
怀着深深惋惜的心情,绑上最后一枚拟饵,再次投出钓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令人难以置信.
拟饵沉底,我刚做了两次跳跃,又来了!这次来得更猛更烈,毫无预兆,也毫无精神准备,一个趔趄,我被拉得失去平衡,一下子跪了下去,好在手还死死的攥紧了钓竿,只听见泻力器吱吱吱响个不停,毫无停顿的意思.法比奥说得不错,绝对不是孔雀鲈,也没有噔噔噔的拉坠感,只有一往无前的走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倔强.我终于站直了,调整好姿势,双手把紧了鱼竿,咬着牙让它走线,突然,走线停止了,我心中大喜,现在轮到我来收拾你了,可一摇卷线器,心里凉了半截,轻飘飘的一点阻力也没有,妈的又跑了!
和上次一样,又是咬断了钓线,把拟饵也带走了.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20分钟,现在我是真的弹尽粮绝,老天爷不给机会啊,如果这两条鱼都可以钓上来,啊不,哪怕只钓上来一条,我的亚玛逊之行就可以写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现在看来我只能带着深深的遗憾回去,但是我明白老天爷的意思,老天爷是给了我一个深深的念想,他要我一有机会就想着要再回亚玛逊啊!
终于到了要走的时候了,和法比奥拥抱,拍肩膀,一个多星期的相处,相互的尊重和好感,这只能用一个中国字眼来形容:缘分呐!船要转弯之前,我看到他最后一次向我招手,心中掠过一丝悲凉,儿子,我们还会有见面的一天吗?
布什船长看到我倒是非常高兴,我们是自来熟,而且差不多每天他都能从我这儿拿鱼带回他在玛瑙斯的家里,最多的一次我给了他差不多有25公斤的德拉伊拉,所以他认定了和我是老友记,开船的时候特意给我在他边上放把软*椅,一边开船一边跟我聊天.
船进入黑河主流后,后面船舱里喧闹声越来越大,那是和我一起上船的两个瑞典小伙子在打牌赌钱,船上的水手先是在一边看,看着看着就加入进去了,一伙人赌得兴高采烈,吆五喝六声响作一团.布什就坐不住了,一会儿回过头去望望,一会儿大声询问牌局情况,就象是热锅上的蚂蚁.突然他没头没脑的问我:你不是说过你以前当过船员吗? 我说是啊,他接着问道那你会不会开船啊? 我一下子没有弄懂他的意思,就顺着他的话臭盖说当然会,其实我以前在船上是当大厨的.想不到他立刻从头上摘下大盖帽,不由分说往我头上一扣,说现在你是船长了,你来替我开一会船,我去跟他们打一下牌去!我看这种小吨位的船其实操作起来很容易,一个舵轮一个油门而已,和开汽车没什么两样,倒也跃跃欲试,接过舵轮试了一下舵效,心里就有底了.我说你慢走,替我拍张照片先,就这样,我留下了在亚玛逊河上的最后一张照片.
心中暗笑,这种事情也只有他们这种拉丁民族做得出来.
放眼望去,偌大的河面上,只有我们一艘船,于是放心大胆地玩开了,一会儿向左转,一会儿往右转,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减速,兴味盎然地开了一个半小时,直到天有点暗下来,才把布什船长叫来替换.
船*上玛瑙斯码头时,已是夜里九点多,背着行囊,转过头去,最后一次看一眼亚玛逊河.
夜间的亚玛逊河显得更加温柔和神秘,月光映在水面上,泛着细细碎碎的银光,一艘夜航客船起航了,一转眼间,就隐没在河上的黑暗中,远远的只看见夜航灯在闪烁,明天,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艘船将到达亚玛逊的腹地,亚玛逊,我将永远想念的地方!(完)

后记

从亚玛逊河回来已将近一个月了.
每当我坐在电脑前,将我的记忆输入键盘,让它们凝固成永恒的文字时,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我感激亚玛逊河的慷慨,她给予我无穷的乐趣和无穷的回忆,
我感激我的小导游法比奥,他真诚的帮助我实现了我少年时的梦想,
我更感激我在渔者网上所有从未谋面的钓友,是你们的关注和支持,使我有动力写下了这篇 \"一意孤行亚玛逊.\"

第一次去亚玛逊,什么经验都没有,总算没有空手而返,实在是万幸.说起来我的运气确实算是不错,有那么多的大鱼曾经咬过我的钩,老天爷给过我那么多的机会,钓不到大鱼,只能怨我自己技不如人.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完全是因为在钓具方面缺乏经验.
第一,我带去的抛竿在其他地方使用可能是得心应手,但不适用于亚玛逊河,在亚玛逊河里应当使用特硬竿梢的钓竿,如果使用特硬钓竿,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大鱼由于竿梢控不住鱼而钻进树丛逃逸.
第二,应当携带大量的,拉力更大的防咬线,如果我当初有强力的防咬线,相信大家都可以看到苏鲁宾的尊容.
第三,应当携带更多的,更大型的拟饵,使用更野蛮的钓线,这样,哪怕一天只钓一条鱼,那条鱼就够你誇口一辈子了.
说那么多如果没用,亚玛逊不相信如果.
所以,我还会重返亚玛逊,杀气腾腾地重返,我跟鱼没仇,我跟我自己有仇.
只是,我不希望我再是什么一意孤行,我希望有人和我同仇敌忾,一起去亚玛逊.这种人在你们之中有没有?请大声回答!

我不再年轻了,我羡慕你们,所以我更要珍惜时间.有人建议我出书,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不是现在,我梦中的钓鱼天堂除了亚玛逊,还有多瑙河三角洲,还有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还有贝加尔湖,还有智利的火地岛,我想每一年或者两年走一个地方,等我把我的目标都实现了,也就是我坐下来写书的时候了.

再次感谢老鳜,天王和SYX钓友,是你们的友情使我萌生了写这篇游记的愿望,谢谢你们!

咸水鱼 鞠躬退场。

[此帖子已被 old5 在 2008-5-11 16:50:43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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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1 11:33:52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老伍哥!有机会我们俩也一齐出发,你去影相我去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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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1 12:35:29 | 显示全部楼层
今日“母亲节”托管行政的“玫瑰花”订位,结果不知是哪一方耳聋导致客房早已爆棚而告吹,换个角度想来,“鬼叫自己穷”倒也为荷包的节俭而暗暗窃喜!?闲暇之际,拜读了老伍兄转上的这篇长中带刺激字眼的帖,觉得够瘾,化费了大半个钟时间一头钻入去,出来后意犹求尽,也当是吃了一餐丰盛的精神美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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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读完,真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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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精彩!动人!难求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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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水平有限!啃了一朝。好!可以出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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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1 23: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yqc:
谢谢老伍哥!有机会我们俩也一齐出发,你去影相我去钓鱼。

老伍哥;yqc:你们去钓鱼;我来影相;拜托上埋嫡鱼像上来先之结束好哇!吊紧西嫡引;训都训悟着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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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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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2 00: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次难忘的探险之旅,一篇精美的散文游记!老伍兄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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