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 大隆洞出現在友人筆下, 他把它形容為 " 霧靄繚繞, 紫光彌漫, 仙气十足", 据說友人從未踄足其地, 我不得不對其想象力肅然起敬.
二十幾年前, 要說到過大隆洞, 才稱稀奇呢, 我也是在偶然的機緣下遊及此地. 其實, 大隆洞對我們台山人並不陌生,人們在比喻地區之偏遠落后,人的气質之低俗, 都喜用它為代名詞. 不知你們可否聽說過一個與之齊名的地方 - 敦寨, 顧名思義就是山寨. 在我高中畢業的那年冬天, 我被流放到那個地方, 是我自己選擇自我放逐, 乃因其時我很不幸地走進了我人生的黑暗階段.
我失戀了, 他是我生命中第二個給我寫情書的人, 卻是我的第一任男友, 在我們交往快將一年后, 他移居美國了. 他每天寫給我的信, 令我勿略了距离的存在, 人類在表達情感時, 有些角落, 言語難以触及, 文字卻能淋漓盡至. 事實上,我很亨受這種距离產生的美感. 特別是當你知道有那么的一個他, 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無時不刻地惦念著你, 你也很自然地溶匯了所有的感情. 而且..., 他在信上這樣的寫:
親愛的華妹妹:
我帶著對你萬千的思念, 來到了美國, 我相信我所乘駛的弧舟, 載著使命,正駛向正确的方向. 我不确定等在我前頭的是暗礁? 激流? 我的信念卻從未被動搖, 耍是萬一我不幸葬身大海, 我那不滅的靈魂,將永遠地為你護航. 在香港等待來美期間, 我有過無數個不眠之夜,我沒有料到相思原是如此地磨人, 可我不斷地告訴我自己, 我今天所做一切的一切, 都是為華您有更好的明天...
人的命運上蒼早己有安排, 不夠幾個月, 我便失戀了, 謠言是禍首, 他相信謠言. 我對自己說: " 我不在乎, 我才不在乎呢!". 可是眼淚卻無情地把我出賣了. 正在這時候, 巴叔叔替我在敦寨糖廠宣傳部,找到了一個臨時職位, 月薪六十元, 于是,我便帶著滿腔的怨屈与失落, 來到了這個与大隆洞為轔的敦寨鎮, 來到了這個上至白發老翁, 下至稚童佳稱我為 "華姐" 的地方,据說這是當地人予人的尊稱.
這敦寨小鎮也沒几戶人家, 民風純朴. 不消多久我便溶入其中. 不管怎樣, 我還是會想家, 想舅舅, 想干爹一家,想臺城所有的朋友, 也沒少想那個該 "千刀砍, 萬刀剁" 的他. 我扳著手指過日子, 終于盼到農歷年將至, 在我离開台城的第八十九天, 我跳上了每天僅有一班的,通往台城的公車.正好在除夕趕回到家. 我將完整的一百八十塊錢交到父親手里, 父親說:"娃呀, 怎會這么多?" 我回答說: "是的爸爸, 獎 金己夠我化." 父親的眼睛有點潮濕, 站在一旁的媽媽与兩個小妹競然哭泣了...
那個除夕的晚餐空前的豐富, 我們家孩子從未出遠門, 我的歸來給整個家添上了喜气洋洋,晚飯後我們的媽媽,也一如往昔地給我們小孩分紅包, 父親今年也有東西予我, 他把一個乳白色的騰制箱子遞給我, 我把它打開一看,我看到的是滿箱的相思, 那便是從美國寄來的信件. 我把他所有的信細細地看, 慢慢地數, 我得到了一個八十九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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