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人静听打更

台中校友漢人 · 发表于 2021-3-11 04:50:53

1940年代，我在乡间上小学，每天都在天黑到来之际(约晚上7时)，村尾更楼鼓声咚咚响起，当听到一慢一快鼓声，连续三次，是为一更(又称落更)。这个更楼是为本乡周围十多条自然村服务，更夫从各自然村挑选，他们的薪金由太公祠堂田亩财政收入中支付。讲起打更，在解放前的乡村和小城镇，一般缺少锺錶，也没有现代的防盗装置、录像监视器等设备。村民在夜间想知道现在是什麽时刻，全靠听更楼或出巡更夫打更，更夫在当年就好像夜间哨兵、巡逻队员一样，是不可缺少的乡村治安保卫工作。在那个时候，经济萧条，乡民基本上是早出晚归，干了一天活，已十分疲劳，故很早就上床睡觉，一是当时没有什麽娱乐生活，二是为了节省照明开销。但是乡民有些按时限刻要辨的事，例如明天什麽时候出门搭渡、赶集都要靠听更夫打更，所以打更也就成了一门古老的职业。更夫除了在更楼打更以外，他们还提著灯笼，手执打更用木板到村中小巷出巡，你在夜深人静中，如果尚未入眠，就会听到笃、笃、笃的敲打木板声，声音刚落，就听到更夫大声呼叫；风高物燥，注意防火，关紧门户，小心防盗。更夫在巡逻中，除用木板敲击表示多少更外，还口头报更，如二更、三更，这声音随著夜风，在宁静的山村上空，飘忽穿行，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直到完全消失。虽然巡逻的更夫离开了，但更谣的馀味却很悠长。风高月黑，每当打更声在屋檐下若隐若现，在轩窗下渐行渐远，人们的心灵就被一股暖流包裹起来，尤其是遇上刮风下雨的夜晚，还时常衍生出一份内心的感动。更夫的呼喝声，多少也给那些偷鸡摸狗者以震慑，使他们不敢轻易出手，对维持社会治安起著重要作用。当年没有时锺，更楼的更夫凭什麽计算准确报时时间，我村的更楼全靠点燃一柱香，当这柱香燃完，需要两个小时。据说，在别的地方也有用铜壶滴漏或沙漏作为计时工具。更点的依据来自时辰，一昼夜分为12个时辰；上半夜11—1时为子时，又名子夜、中夜。午夜1—3时为丑时，是鸡呜时刻，又称谎鸡。下半夜3—5时为寅时，又称黎明、早晨、日旦等。早上5—7时为卯时，是日出时刻，又称日始、破晓、。上午7—9时为辰时，是吃早点时刻，又称早食。9—11时为巳时，又称日禺。11时—下午1时为午时，又称日正、正午等。中午1—3时为未时，又称日跌、日央。下午3—5时为申时，又称日哺、夕食等。5—7时为酉时，又称日落、傍晚。晚上7—9时为戌时，是黄昏时刻，又称日慕、日晚等。9—11时为亥时，又称定昏。每个时辰各佔两小时。如果你通宵失眠，可以清楚听到更楼按时按刻的打更声，(1)打落更，晚上7—9时(戌时)，鼓声一快一慢，连打三次。(2)打二更，晚上9—11时(亥时)，连续打两下。(3)打三更，晚上11—凌晨1时(子时)，连续打三下，要一慢两快。(4)打四更，凌晨1—3时(丑时)，连打四下，要一慢三快。(5)打五更，凌晨3—5时(寅时)，打五下，要一慢四快。那时做更夫要挨夜，通宵不能睡觉，因为守住点燃的一柱香，或守著铜壶滴漏，以便取得准确的打更时刻。更夫制度始自宋朝，这个职业当年好像很高尚，但社会上仍有人拿更夫开玩笑，有句俗语叫做"打更人睡觉，做事不当事"，还有"落手打三更"，意指粗心大意把一更打成三更，都是向更夫开涮的话。解放后，随著经济水平的发展，人们的生活自然水涨船高，晚上的文娱生活逐渐豊富多彩，锺錶不再是罕见物，由机械錶、自动錶到电子錶，液晶显示数字錶，以至后来无处不是錶，就连广播电台都定期报时，大家对"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xx点正"已耳熟能详，所有这些，都星为了使人们更准确掌握千金难买的时刻，去从事社会生产、生活活动。而且现代化的警锺、监视录像机等先进防盗工具的问世，使更夫、更楼自然地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在夜深人静时刻，你再也听不到曾经熟悉的更谣声。 3/10/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