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颠倒角色的母女

花心萝卜 · 发表于 2015-12-29 12:23:31

一对颠倒角色的母女

午休，在公司附近小面馆用餐，食客满满，我跻身唯一的空位落座，一边看手机报，一边侯着我的面条。

忽闻得斜对面飘来轻柔一句：“吞了嘴里的再夹，慢慢吃”，听起来是慈母对黄口小娃儿说的话，满心想着我的正对面就是个孩儿，抬头，却是神情凝滞的老奶奶。说话的是一位衣着朴素、干净利落的中年女子，二者眉目酷肖，猜想是母女俩。只见老奶奶目不斜视地努力往嘴里送着面条，一双老迈并颤抖的手，左捏勺子右掌筷，努力维持着勺和筷的协调，头颈和嘴巴迁就着筷子上的面条，憨态可掬，像个专心致志享受美味却力不从心的女孩儿，吃得嘴边满是面汤和食物碎屑，桌面一片狼藉。一望而知是老年痴呆症患者。中年女子一边关照着老妈一边轻声安抚、提醒着她。目光是那么温暖慈爱，仿佛角色互换，妈妈成了女儿，女儿变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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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我内心一阵温热，泪光羞见人，忙低头佯装看手机，耳朵竖着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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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盛太多汤，看洒落一身了

”

、“小口小口的吃”……，

在女儿轻声叮嘱声中，

老奶奶把汤面吃干净了，

只见女儿伸手用纸巾替母亲揩净嘴、脸。继而

伸手在母亲背后探了一下，接着用小毛巾给母亲擦汗、帮她脱掉夹层的毛衣、重又穿上外套，一番整理后，母亲舒适安然。

看着这如同照顾孩儿的“颠覆”，

想起当年我爷爷提起广州

大同酒家老对联： “

大包易卖，大钱难捞，针鼻削铁，只向微中取利；

同父来少，同子来多，檐前滴水，几曾见过倒流？ ”联中囊括获利艰难和人生世态常规，父母对孩儿的爱，“如水之就下，沛然而谁能御之”，但儿女成人后能否一如长辈爱自己那样反哺呢？结果大多令人概叹。

“假如爱有长度，儿女对父母的爱，比起父母对儿女的爱，相差几许？”，这话题，被讨论了很久，最后多以“檐前滴水，几曾见过倒流？”概叹之。世事无绝对，令人欣慰的还是不少，我知道檐前滴水也有美丽的倒流，想远在东北的文友丽梅（网名“十年如一”），就是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植物人婆婆，已坚持了十多年，是个久病床前的贤惠儿媳，较之午餐所见的老母亲，植物人的护理难度大得多，正因如此难能可贵、万中无一，她在我心中是最美最贤惠的好女人。看眼前，想东北，感动而温暖。午餐邂逅的中年女子对母亲的体贴入微，也是看在眼里暖在心底。

这顿简单的午餐，吃得饱饱暖暖，皆因喜见檐前滴水有倒流。

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人活一生，从青葱到老迈，不长也不短，回首却是惊叹岁月无情。时光如流，到耄耋垂暮时，若能依然如夜莺般吟唱夜曲，当然美好之至，一旦身染沉疴，苦况自可设想。少壮的人们啊，当你青春年少时，像百灵鸟般欢唱晨曲，可曾想过父母当年的付出？可曾愿为老者伸以援手？可曾愿意来个角色互换反哺回馈？至亲垂暮，

莫责难他们大小便失禁弄脏衣裤，当年他们也曾为你擦屎端尿；莫怪他们弯腰驼背脚步迟缓，当年他们也曾扶你直起腰杆，蹒跚学步

；莫嫌他们絮絮叨叨，当年你曾经的牙牙学语，叽叽喳喳, 他们却当动听的歌来着。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你孝敬、呵护老辈的同时，也是在为晚辈做示范，当我们垂垂老矣，也会期待檐前滴水有倒流。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