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iceffice" /> “古汉语”一说出自央视主持人崔永元。有一个嘉宾说,山东有美食家平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割不平不吃,不时不吃,不美不吃。小崔接口说,那真累,就象古汉语。顷刻哄堂大笑。
这古汉语的说法从此成了我解闷的乐子,今翻《红楼梦》,想起那茄鲞,“凤姐儿笑道:这也不难。你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签了,只要净肉,切成碎丁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豆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遭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用炒的鸡爪一拌,就是。”看看,这茄鲞和古汉语也不相上下吧。
吃的东西是古汉语时,想必吃的人也累,光那繁复杂多的工序,足使人望而生畏,只有《红楼梦》里的太太小姐们,才有那样的闲情雅致享受无限风情的茄鲞。当然,品尝在他们嘴里的东西,跟地里下来的茄子完全不一样了。佛说,第一次看山看水,山是山,水是水。第二次看山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第三次呢,山又是山水又是水。想来吃这茄鲞,也过了三重境界。我等寻常百姓,恐怕没这样的口福。
其实,茄子是家常菜,硬要用鸡油鸡脯鸡汤等一应物品来提升它的身份,到最后,吃的是鸡子的馥香,还是茄子的清甜,吃客已无从分辨。也许,中国饮食的博大精深就在这里,炒蒸爆熘,三浸九泡,不经过一番刀功斧雕,是难以端上台面的,尽管最后非驴非马,正如来自山野人家的刘姥姥说“虽然有点茄子香,只是还不象茄子了”,却俨然一道艺术品,色香味俱全。哪象泊来的麦当劳肯得鸡,流水线作业,几十年来一样的味道一样的颜色,看见已饱了三分。
当然,茄子在很多时候不是古汉语,而是唐诗宋词。茄鲞的制作烦人兼累赘,偶尔为之可以。于是,唐宋诗篇的简洁明了内涵丰富回味无穷,就更令人趋之若骛了。珠三角地区有一款传统家常菜色,叫“蒸秋茄”,制法简单却味道极好。取青色长条茄子四破开,蒜蓉爆香放茄条上,隔水蒸熟,洒点麻油,趁热端上,清香扑鼻。酒店吃饭,大小食客们都不会错过。但一直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秋茄是不是名字,私下里,甚希望是秋天的茄子,因为秋天是丰盈和喜悦的。
我们家还有一味独创的“鱼肠酿矮瓜”,用最不值钱的大鱼肠子冲洗干净,和茄子一起爆焖,起锅后撒上胡椒粉,没上桌就异香四溢。这道菜成本低微,物贱而陋做,吃起来却余香满颊,一家人往往三两勺子就瓜分完毕,真真化腐朽为传奇。
曾经问过好多人,茄子为何又叫矮瓜,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说法,因为广东人把丝瓜叫成胜瓜,是因为“丝”和“输”同音。我以为,这“矮”字也大有来头。可大失所望,回答的都说不知道,也许,只是因为它长得矮吧。可人们不都忌讳长得矮吗,按照惯常的逻辑,应该说“高瓜”才是,为何又敢于献拙了呢。其中的奥妙,让我在吃茄子时不免海阔天空一番。 今天中午饭堂有一味“咸鱼茄瓜煲”,眼看同事们雀跃,心生羡意却踯躅不前,只怕咸。可他们将茄子一扫而光,留下咸鱼原封不动。原来茄子性中庸,近什么偏什么,将咸鱼的甘香尽数吸收,咸鱼反而索然无味。茄子本性如此兼收并蓄,想来真有点似网络语言,包容兼纳,融会贯通,那味道,则更可人宜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