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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03:36: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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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03:38:0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奶•作家 刘荒田 两三年前一群文友聚会,从深圳的二奶村聊到现代人的婚姻危机,我提出一个问题:大奶有名份,有法律规定的地位,有公开的 尊严,能分享财产。相对而言,二奶年轻一些,漂亮一些,获得男人的宠爱多一些。如果让诸位选择,你要当老大还是老二。我原先以为,答案该是五花八门的。不 料,所有在座的女性,都说:“还用说,当二奶。”这群女士,可不是光会在菜摊先偷偷剥掉几片黄叶才去过磅的市井嫂子,都是作家,好几位在文坛颇具地位。都 有高学历,不乏博士和硕士,其中的三位,丈夫是教授。如此不假思索,干脆坦白的“舆论一律”,真教我大吃一惊。可惜那天的话题不只一个,我所提的问题没充 分展开,便拐了弯。 此后,我琢磨了好久,姑且以小人之心度女士之腹,把她们的理由胪列于下: 其一,二奶较为年轻漂亮。女人的法宝,难以获致、即使获致也难以长久保存的,以年轻漂亮二者为最,基本上是老天爷给的。 大奶所有的优势,无一不是能通过后天的努力取得的。文学女人并非光晓得吟哦李清照的“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纯情浪漫的是文章,处世却须脚踏实 地。何况婚姻这般关乎一生归宿的大事?婚姻是经济学,也是美学,甚而是无伤大雅的厚黑学。年龄容貌和婚姻的关系,诸种形而上与形而下的转换,大抵是冷暖自 知,别人无从只喙。但年轻漂亮是硬道理,有了这两条,其他均水到渠成。退一步,即使丈夫变心,有这资本,怎么都至于象大奶那般彷徨。 其二,得到爱情。大奶什么都有,除了爱情。二奶即使什么都没有,却有爱情。爱情意味着一切。结婚证书和保险箱里的股票、 房契、首饰再多,都比不上爱情。男人送给大奶的珍珠项链是真的,情意却是假的;男人送给她钻戒可能克拉不多,许诺也未必能兑现,但那是未来的事,眼前呢, 专宠却是货真价实的。 其三,得到灵感。这条是文学女人的专利。女人天生缺乏安全感,年轻漂亮的二奶和大奶斗,和虎视眈眈的娥眉周旋,岂止是手段和心眼,更是灵感的源泉。一个妒字,便可衍为一部长篇,何况还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诗句。 不过,这些女士,都是“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都当着地位固若金汤的“大奶”,老公也不曾金屋藏娇,闲来无事说说梦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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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03:39:01 | 显示全部楼层
预防 刘荒田 早晨路过一个人家,一位女士正在扫门前的人行道。她的扫法引起我的注意,当然她并非以舞蹈或者白鹤拳一类武功融入, 更没毛主席词句“要横扫一切害人虫,全无敌”的豪迈,说简单也简单――她首先致力于对付灌木丛。灌木生于门前驾驶道旁边,低矮而茂盛,墨绿的叶子热热闹闹 地挤着,象天真烂漫的小学生。不是常见的“山指甲”,反倒象人爱拿来作盆栽的碎叶榕。女士提起扫帚,劲道适中地在灌木上拍打,叶子被惊得簌簌乱响,纷纷掉 下,黄的和近于黄的,撒在水泥地上。我的眉头皱了一下,想起从前私塾里的学子被先生敲脑壳的情景,暗叹道:绿色何辜,遭此一劫?我不敢多停留,免得女士把 我看作踩点的劫匪。她下一步要作的,谁也猜得出:清扫。她的扫法,从“工具理性”的角度着眼无可非议:黄叶迟早要落下来,趁现在扫把在手,把清扫的时间稍 稍提前。   当然,这样的“前瞻”不可随便,再推论下去,人生就毫无看头和活头。就拿眼前的灌木丛来说,稍加拍打犹可,但谁也不会把绿叶捋尽,好 一劳永逸地省下清扫的手续。好在,尽管我所认识的好几位单身男女,他们声言此生坚持独善其身,是因为看到的婚姻悲剧太多;但参观过少年监狱的人,一般不会 马上去结扎输精管。   怀着对扫叶子的女士的钦敬,回到家,打开刚刚买到的日报,上面有一条消息,是关于台湾的吕秀莲的,这位嘴无遮拦的副总统, 在今年夏季的水灾后,颇说了既对原住民不负责任又造成伤害的言论,原住民为此频频发起示威抗议。今天报载,一位居住在台湾南投县仁爱乡亲爱村的原住民,名 叫瓦旦纳蔚,他在7月9日向前来勘查救灾的立法院长王金平首次提出,大家都当是玩笑,到了同月18日,原住民在莫那鲁道纪念碑前举行宣誓时,他再次郑重提 出,愿与吕秀莲结婚,然后移民南美洲,他强调,“我讲话是很认真的”,理由呢,“不想让所有原住民受到影响,由此愿意牺牲我个人。”吕秀莲愿意不愿意接受 这位比她小三岁,只靠打短工度日的小人物所献的玫瑰花是一回事,单从谋略论,这一决定并不下于“水莲”在大选中所经受的、堪称“千古奇闻”的枪击案。   预扫落叶,无非是举手之劳,这位好汉的求婚,却是“吃了砒霜药老虎”的壮举,前者的预防仅仅为自己减少麻烦;后者却要以自己终生的麻烦来成就全族群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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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 10:4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51楼观宇于2012-05-02 03:38发表的 : 二奶•作家 刘荒田 两三年前一群文友聚会,从深圳的二奶村聊到现代人的婚姻危机,我提出一个问题:大奶有名份,有法律规定的地位,有公开的 尊严,能分享财产。相对而言,二奶年轻一些,漂亮一些,获得男人的宠爱多一些。如果让诸位选择,你要当老大还是老二。我原先以为,答案该是五花八门的。不 料,所有在座的女性,都说:“还用说,当二奶。”这群女士,可不是光会在菜摊先偷偷剥掉几片黄叶才去过磅的市井嫂子,都是作家,好几位在文坛颇具地位。都 有高学历,不乏博士和硕士,其中的三位,丈夫是教授。如此不假思索,干脆坦白的“舆论一律”,真教我大吃一惊。可惜那天的话题不只一个,我所提的问题没充 分展开,便拐了弯。 此后,我琢磨了好久,姑且以小人之心度女士之腹,把她们的理由胪列于下: 其一,二奶较为年轻漂亮。女人的法宝,难以获致、即使获致也难以长久保存的,以年轻漂亮二者为最,基本上是老天爷给的。 大奶所有的优势,无一不是能通过后天的努力取得的。文学女人并非光晓得吟哦李清照的“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纯情浪漫的是文章,处世却须脚踏实 地。何况婚姻这般关乎一生归宿的大事?婚姻是经济学,也是美学,甚而是无伤大雅的厚黑学。年龄容貌和婚姻的关系,诸种形而上与形而下的转换,大抵是冷暖自 知,别人无从只喙。但年轻漂亮是硬道理,有了这两条,其他均水到渠成。退一步,即使丈夫变心,有这资本,怎么都至于象大奶那般彷徨。 .......
joyli 身边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大奶 二奶,大家都是一夫一妻. 但我还是认同漂亮是本钱,年轻是力量,也会首选年轻 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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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 10:57:54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52楼观宇于2012-05-02 03:39发表的 : 预防 刘荒田 早晨路过一个人家,一位女士正在扫门前的人行道。她的扫法引起我的注意,当然她并非以舞蹈或者白鹤拳一类武功融入, 更没毛主席词句“要横扫一切害人虫,全无敌”的豪迈,说简单也简单――她首先致力于对付灌木丛。灌木生于门前驾驶道旁边,低矮而茂盛,墨绿的叶子热热闹闹 地挤着,象天真烂漫的小学生。不是常见的“山指甲”,反倒象人爱拿来作盆栽的碎叶榕。女士提起扫帚,劲道适中地在灌木上拍打,叶子被惊得簌簌乱响,纷纷掉 下,黄的和近于黄的,撒在水泥地上。我的眉头皱了一下,想起从前私塾里的学子被先生敲脑壳的情景,暗叹道:绿色何辜,遭此一劫?我不敢多停留,免得女士把 我看作踩点的劫匪。她下一步要作的,谁也猜得出:清扫。她的扫法,从“工具理性”的角度着眼无可非议:黄叶迟早要落下来,趁现在扫把在手,把清扫的时间稍 稍提前。   当然,这样的“前瞻”不可随便,再推论下去,人生就毫无看头和活头。就拿眼前的灌木丛来说,稍加拍打犹可,但谁也不会把绿叶捋尽,好 一劳永逸地省下清扫的手续。好在,尽管我所认识的好几位单身男女,他们声言此生坚持独善其身,是因为看到的婚姻悲剧太多;但参观过少年监狱的人,一般不会 马上去结扎输精管。 .......
从扫地急转弯去总统大选,joyli 就有点云里雾里了,只能学着说句 "预防胜于治疗". 莲花公主虽不是成功的副总统,但一定算是成功的女人,前不久在电视上看到老年的她仍高贵动人. 谢谢观宇大哥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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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5-3 07:36:05 | 显示全部楼层
    听雨密西西比 文/刘荒田 2005年07月07日,星期四 1,缘起   晴朗明晰的春日午后,天地如重彩工笔画。我在旧金山下城的联合广场闲坐,几个游客模样的白人走来,打听哪里可以吃到正宗的中国菜,我分别就高中低三个档次推荐了离此只有五个街区的唐人街餐馆,他们意犹未尽,和我扯起家常来,从我的肤色和口音,引出“你从哪里来”,“在旧金山住了多久,感觉如何”一类话题。我呢,趁热络小作卖弄,单刀直入,说他们是从密西西比州来的。这些天真未泯的中年男女,惊讶无比,差点称我为小半仙。我说:“还不容易,从口音听出来的嘛!”   他们说的,是在加州不常听到的南方英语。这种口音,吐字特别圆,每个音节都由舌尖卷起,顺它一顺,才在颚下滚出。白居易形容琵琶声:“大珠小珠落玉盘”,借来形容它,也恰如其分。听到我的恭维,游客们更乐了,追问我和密西西比州的渊源,我说,你们那里,我呆过。   “哪个地方?”一本正经的高个子扳着我肩膀追问。   糟糕,怎么忘了?“绿什么的……”   “绿村?绿山?绿湖?”他似逼供。我一个劲摇头,丢人的记性!   “绿树(Greenwood)镇?”他锲而不舍,仿佛在为一桩历史悬案寻找解答。我击掌大声说:“对了!它就是13年前我到过的地方。”   这阵子,我已经晓得,这些游客都是药剂师,来这里参加一家跨国制药公司所主办的年会。高个子来了劲,把身边那娇小玲珑的妻子推到我跟前,兴奋地说:“太巧了,我太太琳达是在土生土长的绿树镇人。”邻达一脸是“他乡遇故知”的近乎,问我到绿树镇干什么去,我说是探望朋友,朋友姓周,开杂货店。   “那镇子才5万人口,你光顾过那店子也说不定呢。”我说。   琳达摇摇头,顺便纠正了我的错误:“绿树镇的人口才3万。”我想,这可能是最新数据--90年代以来,小镇人口在减少中。   呆望着密西西比州来客的背影,在通向唐人街的市德顿隧道口消失,我在雕像旁边的长椅坐下,怔怔地回忆起密西西比来。回忆是路旁一口老井,埋没在泥和草里,一旦你驻足,把覆盖物移开,便发现它深邃如昔,清澈如昔,进而,你为了长久地忽略它,而导致心灵和诗的双重干涸,倍感悲怆。   1990年1月,元旦刚过,我独自乘机飞往南方。行前害了重感冒,前一晚发高烧,好在上机前烧退了,而这流行病的全本戏码差一道--咳嗽,还没来得及上演。趁这个空档,我来到美国东南部的田纳西州。曼菲斯市是美国不朽的歌星“猫王”埃尔维斯的故乡,高楼大厦不多,街道灰蒙蒙的。友人正夫妻俩远道来迎,相见十分亲切。   午后,开车上路。老式的卡迪力克轿车,大如小货车。正说,自从他学开车那阵,把车子开进一条小河之后,对方向盘就怀着恐惧,平时外出,都由夫人当司机。这盘山公路于我却很是亲切,便提出由我来开,让他太太休息一会。对开的两线道,盘绕在郁郁苍苍的连山下。路上不时看到野兔和浣熊的尸体,都是横过公路时葬身轮下的。落尽了叶子的枫树密匝匝地排在坡上,正说,要是早来两三个月,霜叶满山遍野,秋光的燃烧壮观极了,而今却这般孤苦无告。落日,浑圆地在原野上方移动,落下以前,剪纸般的月已经升起。穿过叠嶂,在细浪般温驯的矮山包上驰驱,视野没遮拦了,夜色也随着轰然滚下棉田边缘的日头,浸漫开来。   芦苇丛散兵线似地,布在路边。正抖擞精神坐直。迎面是高大的橡树,敦实的雪松,各自为政的白腊树。转几个大弯,在一栋单层建筑物前停下来,正的家到了。   迎接我的,是黑咕隆咚的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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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5-3 07:37:14 | 显示全部楼层
    2,绿树镇的诗情   “你我竟相识,竟相知,竟相逢   竟能一同听雨   听雨在扰扰的中年” --周正光诗《听雨,在密西西比河》   10年前看过一个好莱坞喜剧片《绿卡》,说的一位法国来的男性非法移民和一位美国女子的罗曼史,过程是这般的有趣:首先结婚,其次,结为朋友,最后才陷入情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法国佬为了取得美国的永久居留权,才和素未谋面的女子去登记,然后,把平常人的感情历程倒转过来,操练一次。不过,这样的荒谬,在写作群体中恰恰成为常规。   我和正,是因为同在旧金山的《时代报》上发表作品而通起信来的。并未免俗,起因不是“不打不相识”,而是“互相看得起”:我对副刊主编不遗余力地称赞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同胞的旧体诗;他呢,在给主编的信中特别指出,激赏我那题为《挑担回去》的自由诗。我从他的投稿信取得地址,写信给他,表示仰慕。他又惊又喜地回了长信。接着,通了电话,头一回,他极为郑重,预先说好时间,那是他的店子打烊的星期天午后,一聊就是两个小时,由此,拉开“友谊蜜月”的序幕。   那是1986年,我38岁,他46岁,都在拖家带口的中年,都是在婚姻的围城里安居乐业的当家男人。然而,两位绝对没有同性恋倾向的老式中国人,一起显露“陷进情网”的痴狂。何其刻骨铭心的思念,何其酣畅淋漓的交谈,常常地,打完一个电话,兴犹未尽地躺下来睡觉,才感到耳朵发疼――给话筒压的,看时钟,刚才的“电话粥”煮了三个钟头,怪不得心疼电话费的老婆大人,眼珠变得那么白。话题离不开诗,把两人的近作,一首首、一句句地浸渍在友情的蜜罐里,再舀出来细加品尝。如今回头读那时的诗作,惭愧之余,解不透幼稚和散漫的诗句,何以被激荡为壮观无比的瀑布?一如爱情淡出以后,再也无法重演和情人彻夜絮语的缱绻。   爱情难有帕拉图,友情到了沸点,也不再满足于电话和鱼雁,要“共剪西窗烛”。1988年,正和两个儿子乘飞机来访,在机场的出口,我第一次看到早已亲密万分的兄长:清癯,飘逸,从容,我从没见过这般纯粹的雅士。父子三人住在我家,往后的几天,我和本地的诗友陪他逛唐人街,游渔人码头。他性好花草和奇石,在金门公园里遛达几次,日本茶厅旁边的樱树林,那是秋日,花信早没到,让他低回不已。一天,我和他起个大早,到离住处不远的海滨去,灿灿的阳光落在右肩,防风林前面的荷兰风车,在悠闲地研磨时间。在潮水刚刚退下,平滑的沙滩上,两行湿漉漉的脚印迤逦到远方。我们头一次面对面地倾诉着敬慕、欣赏和庆幸的情愫,一点也不忸怩。   共处的短暂时光里,我对一个男人献出了多少殷勤,自己并没察觉,只觉得十分寻常,尽了待客之道和地主之谊而已。直到我把父子三人送到机场,回到家,妻子如火山爆发般地清算,我才恍然大悟。妻子向来好客,接待我的朋友在家吃饭,大方热情,反正我所交的都是男性,不存在爱的纠葛,可是,这回我过分了,使得向来识大体的贤内助忍无可忍,爱情吃起友情的醋来。事都是鸡毛蒜皮,诸如:妻子忙里忙外,准备了一桌佳肴,我和客人就坐,妻子还在做最后一道菜,我看小孩子饿急了,便吩咐:“别等了,先吃。”正说:“嫂子还没来。”我没抬头,淡淡说:“别管她。”自然也没叫齐在客厅做功课的儿女。妻子端着热气腾腾的香酥鸡出来,看我们有说有笑,脸一沉,随即又堆上亲热的笑容,这些我没觉察。一晚临睡前,正说孩子有点不舒服,我不放心,半夜起来,送去开水,妻子被吵醒了,嘟囔一句,又睡去。放在过去,妻子是不会计较的,可是这回声色俱厉地数落,我起先埋怨她小心眼,最后终于明白,我给朋友献出的情意,过分到使另一半失去安全感。本来,爱情和友情,是并排的轨道,但那是指各自独立的状态,一旦造成可比性,计较就来了:我待朋友远比待她体贴,朋友的重要在她之上。夸张点说,我去国后缺乏心心相印的朋友,友情的“久旷”终于酿成外遇式的狂热。   这次绿树镇之旅,正正好实行投桃报李,他的友情简直要把我溶化掉。栖迟异邦这10年间,忙于谋生,疏于交游,朋友本来就少,惯常见面的三几位,多半是清清淡淡的,一如结婚多年的夫妻,维系的如其说是如漆如胶的爱,不如说是习惯和责任,然而和正的交往,是从诗意发酵出来的,意气的完全投合加上新作带来了无穷尽的话题,探讨,争论,提议,互相的阐发,彼此的印证和激荡,友情成了春野的日头,蒸发出的气息,要让人醉倒。   施耐庵云:“快意之事莫若友,快友之快莫若谈”。爱情以灵和肉的双腿前行,友情却只具有形而上的内蕴,在绿树镇的日子,肝胆生平,惺惺相惜,都化入绵绵无尽的倾诉。   写到这里,颇觉词穷,写友情,洒脱有雪夜访戴,义气有管鲍,相知有子期叔牙。当知青时读《约翰·克利斯朵夫》,在描写主人公和法国作家奥里维的友情的篇章,洒下多少热泪。可是,我无法曲尽这一场并没有掺杂任何性爱因素的、纯然由共振的心律所谱成的灵性之歌,两颗饱历故土忧患与异邦坎坷的心,紧紧拥抱着;两个在诗中浸泡出来的、虽不押韵但无时不诗情缭绕的魂魄,在雨的伴奏下比翼。栖迟在英语横行的新大陆,唯一一场丰沛的春雨,丝丝入扣地灌入心田久久遭旱的角落,给被生计和俗务窒息的肺腑,注进甜甜的清冽的生机。友情没有拥抱、接吻、做爱、情话,没有“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所以,友谊只让你感动,感戴,只有言辞,没有动作。   一起听雨。在路旁的快餐店里,倾听檐边的滴答。在他家园子的旁边,伏栏俯视老而矮小的竹子,瓢泼的雨扑打着,来不及返绿的剑叶,不胜沉重地俯仰。雨打芭蕉让人安恬,因为阔大的叶子具有足够的自信。篱下雅得、也瘦得一如主人的植物:无论竹,还是含笑、茉莉与菊,都教人泛起“断雁叫西风”的凄楚。好在,我和他驾车到镇外的格林内达湖滨时,暂时放晴,远近是稠如浆糊的岚气。在未返青的枫林边,两人坐在歪斜的木椅上,仿佛浮在烟云上。四下无人,凄迷的湖面,飘荡着禅意。话题集中在台湾的现代诗上,竞相征引心爱的诗句,从洛夫到余光中,从周梦蝶到商禽,一个背诵非马的短诗《醉汉》,一个吟哦纪弦的《你的名字》。心底的诗意,身边的春意,葱茏地交缠,脚下的草色,倾刻间返青。   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时间,面对着莽苍苍的湖山,并行在超然的精神世界。以诗为媒介的,男人之间的心灵的撞击,没有情欲的牵羁,所以自在;没有功利上的顾忌,所以纯净。我想起了罗曼·罗兰巨著《约翰·克利斯朵夫》中对于作为音乐家的主人公和法国作家奥列维的友谊,那种把通体燃为纯蓝火焰的激情。一个男人,倘若毕生没有过这般纯粹的友谊,一如没经历过狂风暴雨、身心交瘁的恋爱,说他的生命如何完全,是不确实的,哪怕他富可敌国,哪怕他以征略名垂青史。   过午,湖上才闪出人影,是来钓鱼的。全副披挂的男子,长筒雨靴栽在芦苇荡中,矫健地舞弄着钓竿,丝线在水天同色的溟蒙中拽动,每一次都扯起一片活蹦活跳的银鳞,恍如慢镜头的闪电。我们踱过去,看钓客搁在岸上的小水桶,里头泼剌着十来尾,正光说叫银腊鱼。我们在归途,路过一处市场,刚才遇到的钓客已经在卖鱼货,清一色的银腊,每尾一磅左右,要价二块,我们买了几尾,回去清蒸,配上葱末和生抽,果然鲜美绝伦。   更多的清谈,是在雨夜。店子打烊,门外寂寥,只剩雨声。我感冒未愈,咳嗽正凶,正那慈祥的母亲每晚给我做了中西合璧的药汤:“可口可乐”汽水炖乌豆。喝了两碗,肺部轻松了。和正在八仙桌前相对,前世今生,故土异乡,绝句与自由体,他的出生地广州,我的启蒙处横水,古人与故人……常常地,在他呷茶我喝药汤的间隙,都住了口,侧耳对着窗台--   可以听成细诉衷肠   可以听成渐行渐远或渐近   却总归无法到达的归人之履   可以听成潇湘的凄恻   可以听成母亲的唠叨   可以听成千篇一律的教义   可以听成万古常新的经文   可以听成对影的独吟   可以听成沙漏的流淌   最妙是   谈至夜阑   檐前郑重其事   一滴、一滴   为友情的小令   缀成悠悠   尾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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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绿树镇的风情   雨里黄昏,“地主”领我出门漫步。他说这镇子几乎没什么产业,从前有过钢琴厂和纸箱厂,都衰败了,背了债,关了门。我观察公路对面的购物中心,停车场和建筑物,是作大生意的派头。路过一些砖房,栅栏上探出低矮的乔木,艳紫一丛丛,使眼睛发亮,花的形状和岭南见惯的木棉花一样,不同的是花的颜色和树的高度。正告诉我,这是玉兰,和州花“荷花玉兰”同科,正在花信中,花瓣厚而润泽,多象在油漆剥落的木门外看街景的胖妇人,不经意的一笑,不算生动,却透出雨天南方的氤氲与悠远。   正说,南北战争的战场和纪念馆都离这里不远,只是镇里多的是国家包养的穷人,缺少纳税人,市政预算阔气不到哪里去。足下的路,无论大街还是小巷,水泥地面都磨损得差不多,只剩一层砂子。出了镇子,视界开阔多了,无边的棉田上,散落着许多梗枝,还粘着小骨朵,被雨渍得乌黑。   一条铁路从山边伸来,从棉田中笔直切过,那般蛮不讲理,教我想起奴隶制时代南方统治者的威仪。我们正在享受鲜润的风,一列火车开过,铿锵铿锵地敲着和黑人肤色一般凝重的轨道。真够长啊,比当年我和正在大陆所学习的“反修防修文件”还要闷人。对着风驰电掣的车皮,我们缩着脖子,生怕被伸出来的杠子什么的击中。足足站了半个小时,才看到最后一节,带着新砍下的枞木的辛香,逶迤而去。   进了大而空的商场,耳畔塞满了南方英语。在这个国度呆了10年,只晓得纽约和旧金山两城市的口头语有外乡人难以察觉的差异,例如“咖啡”的发音。在好些牛仔片里,也听过颇为屈诘聱牙的德克萨斯口音。这回身在其中,感受尤其独特。让我领教南方话的奇特风味的,却不是白人、黑人,而是正的么妹--幼年随母从香港来这里的岭南女子,她从小学、中学直到大学,教育都是在密西西比河畔完成的,她所嫁的内科医生,是土生华裔。娇小的身躯,秀丽的五官,东方人的樱唇吐出的英语,和小说《飘》里头的玛格利特一样本色。刚刚看了一本比尔·布莱森所写的旅游书《The-Lost-Continent》(台湾出版的中译名为《一脚踩进小美国》),不只一处拿这种口音开涮:“南方人说话这么难懂,不只是因为咬字不清,也因为速度太慢。……一般南方人讲话的模式,宛如某人徘徊在昏迷和清醒之间。我换一双鞋袜的时间,比密西西比大部分人说一句句子还快哩。”书里还说,在这里,“所有在电视和广播上讲话的人都努力使自己听起来象北方人”,“在电台的盘算中,活力四射的北方腔一股脑讲完三、四个广告时,一般南方人才刚清完喉咙而已”。这位货真价实的美国佬,成年后才搬到英国去,20年后卷土重来,却象我等“中国大陆新移民”在旧金山渔人码头一般大惊小怪,早餐店的女侍对他说话,他目瞪口呆,“一个字也听不懂,”“就算她讲的是荷兰话,效果也不遑多让”,费了好多时间,拿刀叉比划,才明白她是问:“你要看早餐菜单吗,蜜糖?”   据我的体验,南方口音并非艰涩如此,它和德州口音近似,但不那么重浊,德州佬说话,教人想起钉马掌的锤子,甚至听出马厩里草料带腥的鲜味和牛仔赛会彪悍的吆喝。这里稍不同,密西西比河洗涤过的语言,带上水的婉转。我在商场附设的咖啡店闲坐,偷听邻座的黑人女子们聊天,话语流水般,不住打旋,这可是最兜得转的涡圈。如果说,一般美国人说话,R音重得来有点粘腻,费老大力气才从舌根拔出来似的,南方人的口齿却较为活脱,让人怀疑是不是喉咙两旁安装了滚珠,还加了上等润滑油,骨溜溜地,每个R音都是360度的大旋转。至于语速,并不慢,除非智障者。   从铁路下来,进到空寂的街道,踩着嵌在残余水泥上的沙子,我忽然记起我儿时的小镇,它也在南方--中国的岭南。连气候也相仿,春天下长得让人绝望的黄梅雨。不过我的小镇没有雪,也没有枫树、橡树和棉田。二者的神似处在情调:废墟般的氛围,居住在里面,感到的与其说是宁静,不如说是颓废的懒散。大都市尽管多噪音多罪恶,但具有竞争所激发的生机。从纽约地铁站所有行人赛跑似的姿态,从芝加哥110层的“西尔斯”大厦鸟瞰到的,因堵塞而成为停车场的高速公路,从旧金山下城正午时分的金融区公园上空那些黑云般的鸽子群落,它们被外出用餐的上班族惊起,无处可栖,扑翅而起,给麦当奴的午餐盒洒下粪便或茸毛,人所感受到的城市的脉搏,这里并不存在。这小镇,在仅有的厂子关门后,黑人居民中,胆大的进城去;剩下的是领救济金的。与世无争的惰性,在绵长的雨季,散发出霉烂的味道。我猜想,读小镇报纸的讣告栏,带雨出殡的倘若没有比平日增多,那不是因为“死气”不重,而是如我一位黑人同事的自嘲:“死,我的同胞不是不想,而是没那个胆量。”这位工于自嘲的人物,曾经从旧金山回到这里探望父亲,半夜外出冶游,被操南方口音的警察抄去驾驶执照号码,他恨死了密西西比,从此不来了。   我们默默地漫游,几条狗咻咻地尾随着,在沙地留下浅而漫漶的脚印,看无所获,掉头走开。悠然想起南北战争前的南方:毒太阳下,棉花田里的黑奴,若有所思的监工,晃得人眼花的金表链从前襟垂到便便大腹上,穿大篷裙的庄园主千金,小阳伞,密西西比河上笨重的蒸汽货轮。小说《飘》里的南方不乏生气,哪怕带着子弹和血腥。这里却静得没底气。好在,一位胖得不可思议的黑妇人迎面而来,一座颤动着的肉的山峦,黑皮肤地发出上好油漆的光泽,使她的布伞周围罩上从肌肤射出的光晕,奇怪的是她脚步轻盈,几乎没留下脚印。大身架加上胸有成竹的神气,让我想起我在旧金山所认识的一位黑妇人,70开外了,胖加上老,走动之慢,和比尔·布莱森所描写的南方话的语速一般。她的肉可没白长,有的是来头,她在名列1988年全美国300名“最富有人士”的犹太人家当管家,擅长厨政,多大多华贵的晚宴,从拟菜单到烹调,无一不指挥有度,所以,每年圣诞节,主人送给她的礼物,要么新的雪佛兰轿车,要么貂皮大衣,要么五千块钱的现金支票。我的思绪所以大跨度地跳跃,缘由并非身在曾经因蓄奴而引发战争的南方,而是隐隐地产生追溯的冲动,意图理清:黑人女性独有的漠然的谦卑,是怎么样绵延下来的?所谓奴性,和当今以“侍候人”为职志的服务行业所倡导的敬业精神,有多少区别?“奴才也是才”……吹去“阶级斗争”的泡沫,历史的河流还不是按固有的逻辑奔流着?黑人檀木般的皮肤,南方大地上风雨洗涤出来的古典色地,一似黑人的“灵魂歌曲”,对亘古的风情,是欲言又止的追怀还是仇恨?   同样,我无法不联想到我的小镇,也是雨天的午间,苍蝇包围着骑楼下摆卖针头线脑和陈皮梅的小贩,在脱了缝边的葵扇上下舞蹈,这几乎是唯一具有速度和激情的生灵。街旁的排水沟叮咚着,把街市带着鸡毛和阉割小猪的血的污水导到不远处的横水河去。到了天明,山里头的洪水漫进来,街道自身也成了河。也许,无论在哪个国度,小镇都不脱灰颓,粘腻,志气凌云的年轻人不宜长住。   当然,两个国度,小镇有相异处。故国小镇是流言的集散地,四乡的奇闻轶事随着箩筐和鸡公车进来,被镇里的海味店老板娘和机灵的酒厂学徒加工过,再辗转播发,于是小镇具有统一的舆论和判决。这就使得人无论怎样恨它的怠惰,也不率尔冒犯它的威严。绿树镇却没有这样的能耐。一位美国作家说,文明,是一种“居住的艺术”,所在的镇子,其大小以“谁都不认识谁”为宜。据此衡量,绿树镇该可入围,“老死不相往来”,不是不能往来,而是懒于往来。离绿树镇不远处有个牛津镇,牛津的罗旺奥克路上,有文学巨匠福克纳的故居,这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曾说及,他的人生理想是当上妓院老板。我以为,如果他要开店,不会选上绿树镇。“娼盛”和“繁荣”这两码事,在这里既不可互为因果,也不能彼此激活。嫖,是耗费生命力的事情。这里缺的是生机。   我在那里的日子,除了开着大卡车、从杰克森威尔来到正所开的杂货店送上汽水和罐头,兼任司机的推销员外,没看到别的白人。看来,在黑人人口占35%的密西西比州,不说绿树镇,单说正开店和居住的地区,居民几乎“纯黑”,这样的地方,是让好些白人发怵的。上文提到的旅行家布莱森在南方,走进一家“汉堡王”去喝咖啡,“里面起码有五十个人,我是唯一不黑的,但似乎没人注意或在乎。重回高速公路时,真有一种奇异的快感--我必须说,还挺如释重负的。”   不言而喻,除了黑人,还有中国人。正的家族集中在这里。也有不少于五家的中国餐馆。一家叫“湖南村”,店面向着大街,招牌上的红辣椒教人看一眼喉咙冒火,可惜是空的。正说前年三位广州来的小伙子看它租金便宜,设备全现成,租下来,开张两个月,一直门可罗雀,连押金也没敢要回,逃回亚特兰大去了。   另外一家中餐馆,叫“好世界”,两层的楼宇,大而无当地蹲在偏僻街道的尽头,招牌上的汉字,作错了事似的缩在门楣上的一个角落。小镇本来就够冷清,入夜更象墓地般。但我临走的前晚,这餐馆因我而热闹起来。为了给我送行,正献出了所能有的豪爽,全家族的老小来了,因久未启用而积存的霉气,被中国人特有的人情味冲散了。教我印象深刻的,还有,侍应生清一色是黑人小姐,肥硕而满不在乎,尽量文雅地扭动宽阔的臀部,捧来一个个标榜为“香港名厨料理”的菜式,都文不对题。“港式煎面”本来以焦黄响脆为卖相,却被煮得软绵绵;甜酸肉光有醋味,蘑菇鸡丁里过量的蚝油,迫得正的一位侄儿离座去呕吐。这可不能怪服务员,头厨是地道的港人,可惜主勺才一年,前年还是洗碗工。我向一位白牙齿亮如霓虹灯的侍应生要“生抽”调味,她慌得溜开,扯着年长的领班来和我打交道。在谈笑风生的中国人中,穿梭着端龙凤盘,上中国菜的黑人小姐,哦,南方,何其有趣的混合。然而,直到60年代,这里依旧残存着种族隔离,黑人上了巴士,不敢坐前排。在嬉皮士时代及以前,无从归类的黄皮肤还没成群出没在密西西比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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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ote]引用第58楼四叔于2012-05-03 07:38发表的  : 未完.待续.... [/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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