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的选择》——一个台山厨师的奋斗人生

加国肥仔

幸运的是师父才哥就是在这家上海城。 没多久，才哥终于来到上海城接我。 因为上一批的鲍翅师父还没离场，才哥也没有进酒店，我只是在门口等他。 临走前，我找才哥要了钱在上海城对面小摊买了个十个“煎饼果子”回去吃。 那是我跟小宝的第一次相遇，她在买早餐。只记得她在对我偷笑。我脏怎么了？ 跟才哥坐上出租车，才哥叮嘱等会带我去见他的老大——王伟。 不能叫王哥，也不能叫伟哥。只能叫老大。 敬酒时酒杯不能比他的高。反正就是不能做出一点对他不敬的事。 出租车没多久来到一个住宅区。老大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 老大没让我们说些什么，已经开口，北方人就是这样，很热情。 想必他们之前已经在大连碰过面。 老大执意帮我拿行李，才哥给我打了眼色。我想抢回来。 但我抢不过他，心里很不好意思的。 老大是一个纯纯的东北大汉，我一米七五的身材站在他一米八七身躯旁边，简直遥不可及。 很壮，穿着水衣布的贴身衣服，两块胸肌很明显。 左手戴着一串佛珠，一手拎着我的背包，一手拿着两台手机。 来到了老大的宿舍（老大在他宿舍旁边的一家三星级酒店任总厨）， 是一家两房一卫一厨的出租屋， 一间是老大自已住的，另一间有两张双层床，估计是酒店里的小弟。 在老大的房间坐下，看见了才哥的行李。 没想到老大这么壮，才哥这么肥，也睡在一起的。两人的感情可想而知。 一边咬着煎饼果子，一边在听老大跟才哥在聊天。还把老大的四瓶特仑苏全部干掉。 原来老大就是才哥的师父，早十年前在青岛中山园时已经认识。 那时才哥从香港北上做生意失败，辗转认识了老大，所有的所有全是老大教的。 换句话说，没有老大，也没有才哥的今天。 我跟才哥在车上说的一路上的经历，才哥也告诉了老大。 没想到第一次跟老大见面，老大就指责我。 “小伙子，那就是你不对了。你他妈的坐车就坐车，坐船就坐船，你没事到城里瞎逛什么”。 语色很严厉。令我奇怪的不是老大句句带粗，北方人嘛，而是感到意外。 “是不是没钱用，没手机打电话了？” 我忙着嘴里吃的，只是嗯了一句。 老大从钱包了掏了五百块，把自己的一台金立手机拆了卡。 “来，给。” 我很惊讶，本能没令我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盯着才哥。 没想到才哥是一语不发。第一次见才哥这么害怕一个人。 迟疑片刻，总算给了指示。 “老大对你这么好。你就要了吧。”这是用普通话说的一句话。 说给老大听的吧。 这就是才哥的老大，也是我最好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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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这才舒服点。 在旁边房间随便找了铺床躺下便睡。 一直到中午也才是才哥把我叫醒吃饭。 跟老大一起住的几个厨师也下班回来了。 印象最深刻的是雄哥。 才哥跟雄哥明显没有那么拘紧，起手弄脚，好不客气。 雄哥从他们酒店打包回来饭菜，还是非常丰富的。 大连文家鱼，文大连鲜鲍，炒虾仁，凉拌黄瓜、皮蛋。 雄哥从老大房间饮水机里装了四杯水一人一杯。 奇怪了，怎么水有白酒的味道。 一闻，日啊，原来是白酒来的。 亏老大想得出来啊，把白酒全部装到饮水机里方便喝啊？ 雄哥说，十斤装的水桶，装满三两天就全搞完了。 白酒劲儿很足，一次性纸杯三杯下肚基本倒下。 喝酒过程中再醉始终也没有忘记才哥的叮嘱，敬酒杯子不能高过老大。 “今天差不多了，老大，下午还要上班。”雄哥准备站起来收拾了。 “嘿，谁让你收拾的，今天不把这桶酒搞完谁都不让走，小伙子你醉就过去旁边屋睡觉。” 看来老大是不够过瘾了。 我是啥都不想管了，再不躺上，我就连早上的煎饼果子都吐出来了。 朦胧中听到又是一轮敬酒。可怜的才哥，可怜的雄哥。 “老大，当我求你，别喝了。”看来连雄哥也怕了。 “老大，今天也差不多了吧。”看来才哥也喝不下去了。 “不行，还有那么一点酒留下来干吊啊。”听出来老大还没一点醉意。 就这样，哇啦啦，十斤酒就这样三个人喝完。 下午起床看见他们三个是你抱我，我抱你的睡在老大的床上。 原来才哥说过来大连还债，不是还钱债，而是还老大的人情债。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由于之前那位鲍翅师父离职在等结工资，没能腾出床位出来。 我们有一段日子是住在老大的宿舍。老大跟才哥睡，我霸占了厨师长雄哥的床。 雄哥睡地下。这当然又是老大的按排。 就是住在老大宿舍的这段日子，没能让我回公司宿舍睡， 所以没能制造出任何一个机会让我跟小宝相遇。 自买煎饼果子后的第一次相遇，第二次相遇已经是在第三个月。 哪怕是同一间公司上班。 或者我亦从来没有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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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便已经进场上班，上海城，店如其名，一家经营上海菜为主，本帮菜为次的酒店。 这次只有我跟才哥过来，没有鲍鱼妹过来，跟预料中一样，鲍翅档也没大到哪里去。 大厨房在一楼，散台在二楼，包厢在三楼，一般也是包厢贵宾才点鲍翅档的贵菜，所以鲍翅档也在三楼。 难怪从没有一次机会跟小宝相遇，后厨跟楼面吃饭时间分开，小宝在二楼，我在三楼。就连下班打卡也是分开。 鲍翅档门口出去是传菜间，再出去就是包厢，很豪华。 刚来便已经知道有个叫悟空（别称）的传菜在追小宝。一天到晚没事就在议论。 当时不知道许美君就是小宝，也不知道哪个是小宝。 鲍翅档里还有一个本地打荷小庭，一个老板娘的侄子赵猛。 从来没当他们两个存在，一个整天没影，一个每天就把鲍翅档的贵重餐具洗刷干净就完事。 第一天上班，我已经很失礼。 早上没生意，才哥坐着在看报纸。我看见穿着“行政总政”衣服字样的厨师快要进来鲍翅档的时候， 我猛的说：“才哥，大老来了”。 才哥马上起来。没想到总厨虽是上海人，竟操着流利的粤语： “我来未来咯，乜你好惊我咩。” 幸好也没有为难我。 这是上海城的行政总厨————周伟，都叫周厨， 四十来岁，但看上去却是三十来岁的模样。说话很慢，走路也很慢。 他绝对是一个伯乐，可惜我不是他的那匹千里马。 是老大介绍周厨给才哥认识的。所以也不是显得很生疏，只是第一次合作罢了。 听说以前周厨从不到鲍翅档走半步， 因为以前的鲍翅师父不是他找回来的，而是本帮菜的行政总厨找回来。 或者是因为才哥是周厨找回来的吧，周厨每天都到鲍翅档好几次。 慢慢的也变得很熟悉。只要是我不懂的，周厨都毫无保留的教我。 <BR>在这里，自己的水平可谓说是得到了升华。 留在我们鲍翅档老板娘的侄子赵猛在我看来就是一条废柴，每天上班就是看报纸，睡觉。 没事还对我跟才哥做的出品说三道四，十足一个钦差大臣的架势。 我对他可谓恨之入骨，因为我只是打荷身份入职， 整天就想方设法阻挠我上灶做菜。反正才哥也从来不当他存在。我自己也当没这一回事。 一次清理雪柜的过程中，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还是确实是我。说我把他的价值近千元的袋装蜂皇浆扔掉了。 这事可炸开了锅，同是打荷的小庭可谓是急得快疯掉了，相比之下，他更像是赵猛的打荷，而不是才哥的打荷。 基乎把鲍翅档的三个雪柜翻了几遍。还特意到监控室看了录像，皇亲国戚就是不一样，哪里都可以自由出入。 而后当然是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清理冰柜的时候扔掉了。 因为冰柜是放在监控摄像头的下面，算是一个死角位，有没有扔掉也根本查不出来。 看见小庭的恐惧神色都觉得可笑。而才哥也没少搭理。破小孩一边去。 到了吃饭时间，总算盼到了小庭的老大赵猛上班。 听了小庭的汇报，赵猛的神色比小庭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是一样的寻找过程，最后才去怀疑我。 无证无据我没理由去承认，也没必要去承认。 记得赵猛最后跟我说的一句是：“找到证据是你扔的，看我不弄死你”。 才哥闻语也是说尽了好话，但我一样还是他们的怀疑对象。 第二天才哥特意买了几包同样的蜂皇浆。这件事才得以平息。 赵猛、小庭，这笔帐我可是记下了。 同年九月，一次致电回家，从母亲的口中知道了冲蒌的“大事件”。请看： 一群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兄弟，好同学。看到了报道，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 作为朋友，社会已经惩罚了你们，兄弟的已经不必要去怪责你们。 或者经历的磨难越多，成就也才越高。 无论你们得到的教训有多么的严重,希望你们重回社会那时，能出息。 地域的关系，不能去探望，亦很自责。很多人口中的“没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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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住在老大宿舍的日子，是五天一大醉，三天一小醉。 每次总是不能撑到看到老大大醉，哪怕是小醉也不错啊。 酒量也是从这里得到了升华。 打扰了老大接近三个月，总算等到前鲍翅老大拿到工资搬离宿舍。 这件事令我想到了很多问题，前任老大离职竟然要三个月。 那么到了我们的时候想必也是吃亏的主。 宿舍是一个靠近海边的集体宿舍，旁边还有一个游乐场。 不过离酒店很远，每天下班要坐大约半小时的公交车。 我跟才哥分到了主管宿舍。本来我没权利住主管宿舍的， 是才哥硬拉着跟我同一宿舍才得以批准。 四楼，主管宿舍，名符其实的主管宿舍，就是几个主管住在一起嘛。 好了，来到宿舍，终于可以跟小宝相遇了。 小田之后的一直感情空白，已经对爱情没有触角，很麻木。 就连身边出现了这么一个好女孩也完全没有察觉。 我们住在四楼，女生宿舍是五六楼。 每层公用澡堂，公用洗手间。没有热水。这就是宿舍。 也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而我也一年哪怕是下雪也几乎是洗冷水。 或者我这三个月来住老大的宿舍跟公司的同事没有接触， 在她们看来我是那么的沉默，安静， 而她们又是对我那么的感兴趣。 就这样，小宝就在一群礼仪的促拥走进了我的生活。 来到宿舍没多久，才哥已经跟同舍几位主管打好了关系。 经常晚上下班他们出去吃宵夜，我就在宿舍搞卫生。主管聚会嘛。我去干嘛？ 第二次跟小宝相遇在我的宿舍。 又是一个普通下班的晚上，几位主管一如既往的到楼下的宵夜档“砍大山”， 回去宿舍便穿着内裤跑到澡堂洗澡，尽管秋天，晚上已经有点微冷。 说是说洗澡，不外乎是一盆水把全身弄湿， 然后身上再擦上沐浴乳，马上冲干净水便完事。 衣服洗了，便往宿舍走..... 走到宿舍门口，听见了电视的声音，木门虚掩，以为是谁回来。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穿着睡衣， 双手抱脚的女孩正蹲着在我师父的床上看电视。 还从我师父的上床——我的床拿了老大送我的手机放着音乐。 这算什么？我可穿着内裤。我的妈，这像样吗。马上找短裤穿上。</P> “你好”。眼睛没看我一眼，始终盯在电视机上看“越狱”， 纯粹的为了说你好而说你好。 我坐在她的对面床，盯着她看，那时已经略带怒意。 “嘿，音乐好听吗？”“还好吧，不过母鸡（吾知）唱什么”。 “那电视好看吗？”“还好吧。” 眼睛也不离开电视，一问就这样一答。就这样两个一起望着电视， 我也只纯粹的找个方向看着而已，我也迟疑了一会。 “我要睡觉了。你能不能....”我的话还没说完。 “嘿，我说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多，你要睡一边去呗，还要我哄你睡啊。” 我？？？？？话多？？？？？什么？？？？？这谁的宿舍了？？？？？ 那时对小宝已经没有怒意，闲聊中我才知道这个就是小宝——许美君， 传菜员悟空一直在追的小女孩。 爽快，老实的一个小女孩。 后来知道，原来小宝跟我们宿舍几个主管很熟，所以才这么放肆。 可能在我看来的放肆，在人家面前这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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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宝，当然有大宝了。 小宝的姐姐叫许丽君，同是礼仪接待。 第一印象就是狠角色，泼辣、狠、凶、恐怖。 “哪个叫悟空的？”“我。”在鲍翅档忙着听着从传菜间传来的声音。 “来，跟我进来鲍翅档。”没想到悟空一个大男孩还真的乖乖的跟着进来了我们鲍翅档。 大宝大门一关，也不顾我跟才哥在里面：“这是我对你的第一次警告。” 悟空没吱声。大宝没第二句就走了。 姐姐找上门，肯定就是因为悟空追小宝的事吧。 我跟才哥也蒙了，那天的传菜间也特别的安静。 没想到啊，一个这么温柔可爱的小宝，竟然有个这么恐怖的姐姐。 我跟大宝的第一次接触是在一楼大厅的鲍翅明档旁边。 来了几个月，师父才哥还第一次叫我下去明档整理一下。 才哥叫把全部鱼翅等干货拿到酒店楼顶去晒一下，去虫，防潮。其实也早应该做这事了， 第一天来到上海已经发现鱼翅头有虫子了。 才哥的吩咐是不要坐电梯，后厨员工不让坐电梯。 这是我入职以来第一次到厨房以外的地方。 问题是上海城六层，这四块天九翅十几斤一块，还有几十斤的鱼翅，还有其它干货。 这叫我怎么搬上去了？ 来到明档，看到了一排礼仪排着队在等开会。都一米七几的身材，都很漂亮。 站着她们面前讲话的是住我们宿舍的礼仪主管——王晶。 不过我也只看一眼，因为这没我的事。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省心省力的方法能把这些东西抬上去六楼。 这应该是礼仪们第一次见到我。一个来自广东的小伙子，也是全上海城唯一的广东人。 我知道她们的眼神都在往我这边送，要不然我不会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阿锋，你这一下来，我这会没法开的，这些娘们盯着你看。”王晶师父发话了。 听了这话，我很尴尬。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回一笑，继续从明档里搬干货出来。 “以后多照顾一下跟我同住一屋的阿锋，别欺负他。散会。” 没想到王晶师父这一喊散会， 问题就来了。十来个礼仪一拥而来。把我围成一团了。 “你在广东是不是经常去香港玩呀？” “你们在广东是不是经常看见明星呀？” “你知道以前方中信拍过什么电影和电视剧吗？” ……<BR>还以为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呢，看来我自作多情了。 唯一靠谱的一个问题就是大宝问的“你多大了呀。” 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么一句。 在这个问题里，我奇怪大宝怎么会有第一次警告悟空那种狠劲。 瞎聊归瞎聊，可我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基本回答了所有的问题。我把我的问题也说了。 怎么可以没那么累，而不坐电梯，把全部干货搬上去六楼晒干。 哇靠，真的是悲哀，十几个礼仪马上跑剩大宝几个。 这时，二宝也从二楼下来大厅了。看见我们围在一起。 马上也跑过来。 “是你呀。”真不客气。 “是我怎么了。”反抗。 “没事，以为哪个大明星来了呢，原来是个胖子。” 大宝听见我跟小宝的对话，也没多大的反应。 帮我想到办法的反而是大宝。 “我看这样吧，你找台小推车，上面放个垃圾桶，用垃圾袋套着， 把全部东西扔进去，再绑好，我叫小宝从一楼电梯推进去， 一直到六楼你交接，这不就完了。” 果然好办法。小宝马上也答应，没想到这娘们还挺乐意帮人的。 这是又一次我跟小宝的接触。

PETERHUIE

写得很好。还是第一次在台山网看完这么长的一篇文章。很有同感.Thank you so m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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