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迟到了近20年的悼文
梅卓思老师逝世20周年祭
陈瑞云
清明节将至,蓦然想起好友梅卓思。梅卓思,本镇西头管区深水村人,生于1946年,卒于1996年,以50之龄驾鹤西去,卒于任上,可谓为教育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古人说过,50之年不言夭。但总算是英年早逝吧,是天妒英才乎?令人扼腕!他走了行将20年,但我总是觉得他还生活在我们身边,每一想到他,那坦诚厚道的音容笑貌就展现在我面前。
多年来,几次均想提笔写点什么以纪念他,但总担心写不好而未果。心里总期盼着有一天有比我更熟悉了解他的师友会写出一篇好文来悼念他,但20年快过去了,都未能如愿,在报刊上我未读到有关他的片言只语,颇感失望。近读《觉庐吟草》,发现先叔父写有一首“悼梅君卓思”收录在里面,但未公开发表过,仅此而己。是最近偶然目睹的一件事,促使我不揣浅陋,成此小文——尽管此悼文已迟到了近20年!
那天与几个朋友闲聊,卓思之弟卓俭也在座,后进来一大婶,(我猜是卓思的学生)她把一沓约数千元的人民币交给卓俭,说是在纽约的同学何云洁等发起凑份寄回的,想请卓俭代买祭品在乃兄灵前一拜,献上同学们的一瓣心香,以报答当年恩师之关爱云云。这一幕,不只卓俭,连在座的几个局外人都深受感动。
我明白了,见不到怀念卓思的文字,只是没人把思念之情形诸笔端而己,其实在内心深处怀念他的大有人在。都说时间能抹平一切,即使是至亲吧,经过20年岁月的冲洗,都会逐渐淡忘。但是恩师之情却忘不了,可见当年老师认真的教学态度,高尚的人格魅力,给学生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这使我油然想起了诗人臧克家那有名的诗句:“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仍活着”。卓思无疑是属于后者,起码他至今仍活在众多学生的心里,而且还将活下去。从这个意义上说,卓思无疑又是长寿的。
据我所知,卓思在端中只读了一年,因身体问题而休学。真是匪夷所思,一个高中未毕业的人,几年后竟奇迹般站在母校高中的讲台上。未几,即升任为语文教研组组长,这就有力地说明,文凭与能力未必都成正比呵(虽然他后来通过自学考试,考取了中山大学的文凭)!那时端中语文组实力很强———有资深的老前辈如:黄本就、梅侠锋、麦耀才、梅俊儒、黄心星等,也有年富力强的青年教师,如:阮新活、梅国师、梅子恒、陈瑞云、刘炳基、郑忆华、林兆年等。他当组长,对老前辈谦恭有加,对同辈也从不盛气凌人、恃才傲物。那时我任1班的班主任,梅卓思任5班班主任,上同一年级的课,所以常互相听课,取长补短。卓思的课形象生动,有声有色,对每个问题,条分缕析,对课文钻研得很深透,字也写得很漂亮。他也多次听我的课,每次都得到他的肯定和鼓励。那时因缺乏教学参考书,常常会同级集体备课,各抒己见,气氛热烈。别认为那时的学生什么也学不到,其实72年这届学生还是挺不错的,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很多同学都考上了大学,有几个还考上了重点大学,这就是证明。
卓思是瘦高个,背微驼,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对浓黑的剑眉,烱烱有神的大眼睛透露出一股威严,他一身正气,生性耿正,刚正不阿,心不旁鹜,一心扑在教学工作上,他工作认真、一丝不苟,爱生如子,执教二十多年,春风化雨,桃李满门。
他洁身自好,从无不良嗜好,常手不释卷,休息时,常会拉起他心爱的二胡,间或自弹自唱,他声音洪亮,粤曲是唱得很好的。他曾开玩笑地对我说,假如不当教师,或许此时在农村文娱组教人唱粤曲也未可知。这当然是开玩笑罢了。他还有一爱好就是打乒乓球。课余,他曾多次与我在四方池的空地上“交锋”,那时年轻力壮,球打得还行,往往你推我挡,一个球几十个来回,煞是好看,常常引来学生驻足围观。还记得,当年我们都住校外宿舍,晚自修后常围炉(火水炉)共煮,晚餐虽简单,却吃得津津有味……文革结束后,先六叔陈绍觉调入端中,与卓思常常互相交流,谈古论今,两个书痴相见恨晚,如伯牙遇见子期,惺惺相惜,成为知音。卓思逝世后,觉叔极其沉痛,深情地写下一诗:“吊梅君卓思”,来悼念他。
俱往矣,沧海桑田,如今物是人非,令人喟叹!遗憾的是,后来我离开了端中,他去世时,竟未能见他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
卓思50年的真实人生,真如一面镜子,它照出了一种坦荡的境界,一个磊落的胸怀。行文至此,面前仿佛站着一位品德高尚的饱学之士,其人其才其品都让人赞叹不己。我常想,像卓思这样做人,其实平凡与伟大也并不遥远。卓思呵,卓师!
天地悠悠,红尘扰扰。吾友风范,山高水长。在这霪雨纷纷之月,无可奈何之时,作为老朋友的我,谨以碧荷之蕊,苍松之枝,北泉之水,南山之茗,四者虽微,聊表寸心,略传思念,遥祭吾友梅卓思在天之灵……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为使读者更全面了解卓思,故附先叔父陈绍觉写于1996年之悼诗于后,并作为拙文之补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