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量复杂雷场全部封围 但是,雷患并没有完全消除。由于中越边境地形复杂,很多地方无法完全彻底地扫除雷患。有的地方,为防止人和牲口踏雷,采取了封围措施,把危险区域圈了起来。 两次大规模的扫雷后,有人估计,圈起来的雷场大约还有40多平方公里,超过50万枚地雷和各类爆炸物。 在云南省军区边防某团的扫雷保障队里,教导员孙仕军一边介绍,一边展示了扫雷队扫出来的各型爆炸物。小小的房间里,有防坦克雷、防步兵雷、母子雷、连环雷、松发雷、跳雷等等十几个品种。很多都已经锈迹斑斑,但看上去仍然让人心生怯意。 “这是中越边境扫雷面临的困难之一,雷的种类太多了。”孙仕军说。在当年的战争中,双方部队究竟在边境线上埋下了多少种型号的地雷,谁也不知道。由于不同种类的雷引发原理不一样,排爆手段也不同。由多型号地雷组成的混合型雷场,最让工兵头疼。 困难之二是时间的久远,从1979年算起已有近30年,很多地雷和爆炸物已经严重锈蚀。再加上云南、广西地区山高林密,雨水较多,泥石流和山洪频发,一场大雨过后,有的雷埋藏位置、深度都发生了改变。老兵往往会提醒新兵:地雷总是在你放松的那一刻出现。 这些被岁月和泥石流冲刷了几十年的地雷,可能裸露在路边,也可能深埋在土里。“我们在实际的排除过程中就遇到过,用排爆弹炸开浮土后,发现不止一层地雷,非常危险。”傅秀堂介绍,按照埋雷要求,地雷上的覆盖土层一般不超过30厘米。“理论上,超过30厘米,压发雷是踩不炸的。” 但傅秀堂有一次带领扫雷队排雷时,爆破组炸开了地表上面30厘米的浮土层,工兵手持探雷针上前一探,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就在刚刚炸开浮土的地方,下面一层一层地累积了好几十颗地雷。 后来分析,这些地雷是顺着山沟被雨水冲刷到这里,又受到岩石阻挡,就密密麻麻地堆积了起来。
每个扫雷兵都有“光荣疤” 按照战时的规定,工兵对地雷和爆炸物的扫除率,只要达到70%,步兵就可以发起冲击。而中越边境的每一次扫雷,要求的扫除率,都是100%。 “还是跟以前一样,扫完了我们的官兵都要先到地面上踩一遍,要炸先炸我们。”这几年来,像傅秀堂、孙仕军这样长期在一线扫雷的军官,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去踩过了。 同样承担危险的,除了在一线直接扫雷的官兵,还包括每天背炸药上山的士兵。很多阵地和山头没有公路,扫雷爆破作业需要的炸药,全靠边防连队的士兵背上山去。有时候,需要动用一个连队的兵力,才能完成当天炸药的前送任务。 “身上背着几十斤炸药爬山路,不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是一种考验。”傅秀堂说,炸药不可能计算得刚刚好,如果这些炸药当天没用完,还需要全部背下山来,“还要被考验一次。” 为确保不出现任何闪失,扫雷的时间一般都安排在上午8点到11点。“因为这个时间段,人的精力最好,注意力可以高度集中。”孙仕军介绍,晚上为了保障充足的睡眠,也会尽量少安排一些娱乐活动,按时熄灯睡觉。 孙仕军说:“从进入雷区那一刻起,不管是谁,都要严格按照规范来做,一个动作不能少,高度紧张。” 在人员的搭配上,扫雷队也进行科学的组合。扫雷兵都是从补充兵员中优先挑选的,新兵进入扫雷队后,第一年只做一些辅助工作,不直接进行排雷作业。在一线进行爆破和手工排雷作业的,都是经过工兵专业训练、心理素质好的老兵和技术骨干。 在孙仕军的队里,几乎每个士兵都不告诉家里人自己正在从事一项危险的工作。“说了之后,家里担心,反过来也影响自己的工作。” 以前,曾有士兵告诉家里自己是扫雷兵,结果父母火速赶到部队,请求首长给孩子调换工作。 因为南方潮湿的气候和数不清的蝗虫、毒蛇,在扫雷队的官兵中,被虫蛇叮咬很常见,皮肤病在雨季出现得也很多。部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全身洒雄黄酒,打预防针,扎绑腿等,但都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上过几次山的队员,都会在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是因为皮肤溃烂,有的是被蛇咬。 不过还是有很多年轻人愿意到扫雷队来。和平时期,扫雷排障可以让年轻士兵近距离地嗅到硝烟的味道,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战士们把身上的伤疤叫做‘光荣疤’,只有我们扫雷兵才有。”孙仕军说。 到2008年11月,傅秀堂、孙仕军和所在的扫雷队,完成了中越边境140多个新立界碑点及通道的扫雷任务,打通勘界通道196条,扫雷面积达到450万平方米以上,销毁各类爆炸物近3万件(组)。 硝烟在中越边境升起,但这一次,是为了和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