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子改天换地（2）

天文台 · 发表于 2013-5-24 11:59:17

夜已深，虽然没有鬼泣神哭，但是，寒风嗖嗖，风吹落叶挲挲作响，听起来充满凄凉、悲沧。周围的群山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水库工地还是灯火通明，遥遥望去，那一片灯光留给黑暗的世界一丝光明。水库工地办公室还是亮着灯光，这一丁点微弱的灯光，也给了这个黑黝黝的山谷生机，显示出苍生还有着生命。陈总指挥和李主任面对面的坐在那一张木枱的左右边，神情凝重，大家此时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抽着烟。缠绕的烟雾在茅棚里面没有被风吹散，在风雨灯微弱的光线照射下，纠缠得难舍难分。陈总指挥长方脸形，梳着一个分界头，戴着一副近视镜，镜片后面藏着一对六神无主的眼睛。他淡淡的八字眉紧锁，嘴唇不停的挪动着，好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内心的激动似乎被理智抑制了，欲言又止。 “陈聪同志，事情都发生了，这是意外，谁都不想发生的啊！现在没有出人命已经是万幸了。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啦！现在，我们也向周文伟副书记做了汇报，他指示我们写一份检讨书，看来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被组织处分吧！只是今年我们拿不到积极分子和红旗手吧了！这些名誉有没有都没有什么关系啦！”李主任直肠子，连珠炮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陈总指挥毕竟是书生型干部，考虑问题毕竟深刻，他没有立即回答李主任的话，继续沉思。 “唔，，，唔，今天早上我还是去看过小溪的水位，觉得还是安全的，所以没有放水。目的是想赶工程进度。如果今天早上放了水，就不会因为水满溢出引起塌方了。” 陈聪轻轻地说出了自己造成了错误内疚的心情。 “我知道的，一旦放水，整个工地就湿漉漉的，变成泥泞而无法工作，起码要停工半天。现在这样赶进度，要在明年开春前完成水库工程，真的很焦急啊！元旦要放假，农历新年也放假，这样算起来，时间紧迫！” 李主任十分理解陈总指挥的想法。 “就是！” 陈总指挥说。 “这些问题还不是我最头痛和担心的事情，我所担心的是工地一千多号人马的伙食。你知道啦！白米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大家只能够一天吃上一餐的白米饭，而且还是要加番薯。早餐、午餐都是稀粥加番薯啊！这样下去，民工们不是工作意外而死也要饿死的，或者营养不良病死。国公就和我说了，刚才受伤的民工，不是完全因为塌方而受伤的，而是因为疲劳，营养不良无力气爬出来被泥沙压迫而休克的。工地缺粮食这个情况，我前几天也对周文伟副书记反映了，周文伟副书记也很关心这个事情。但是，他很无奈，想不到好的办法解决问题啊！他说，县委发给公社修水利的全部粮食已经都给了我们，连公社饭堂的剩余粮食都给了我们。现在，公社的领导同志都自动减少白米饭，把省下来的都给了我们。这样，你认为周文伟副书记还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唔，，，唉，，，！” 陈总指挥说完长长的叹气！“周文伟副书记说，他明天就去比较富饶的大队看看有没有办法找一点支援。民工营养不良，吃不饱这个问题不能够公开的啊！这是关乎我们伟大祖国的声誉，这是一个秘密。就算是我们把真相说出来，上级领导也不会相信的。一级一级的把粮食产量加进了水分，浮夸的作风，报喜不报忧啊！你看看人民日报，都是形势一片大好，中国繁荣昌盛，人民丰衣足食。谁又相信我们的实话呢？我们说出真实情况，只会是被人说成是摸黑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或者会被人说是别有用心的阶级敌人。唔，，，唉！现在说一句真话这么难，他们领导要求我们每天每人一天三餐，一斤半白米，半斤肉。这些，怎么可能啊！唉，，，，，，，，，一斤半白米，半斤肉？天方夜谭，谁给我们啊？” 陈聪越说越激动，他和李主任是好朋友，土改的时候就认识了，李主任还是他推荐才当上干部的。所以，他比较相信李主任的人格和情操，因此，也放心对着李主任发发牢骚了。 “‘骑马过海’，那些‘死野仔’，为了自己的官位，脱离实际，不顾我们的死活。我做长工的时候都有饭吃饱！”李主任毕竟是大老粗，快言快语。他想起那些不可理喻的事情，真的生气了，把这几年积聚心中的怨气一下子发泄出来。陈聪听到李主任这样说，突然感到一阵阵惊恐，马上做出了制止的手势说：“千万不要说这种话！”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看有没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看过门口周围的环境才放心坐回原位。他看到李主任坐立不安的样子，为了调剂一下紧张气氛就说：“老李啊！你忆苦思甜的时候不是说过做长工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吗？”说完就对着李主任笑起来。李富贵听到陈聪这样调侃他，这一次可火了，他大声的说：“要不要公社书记刘光明那个死王八迫我这样说，我会自己说出那些违背良心的话吗？要不是我乱说，‘大伯’也不会在土改镇反中被枪决！”李富贵说着，想起了自己做长工时的雇主被批斗、枪决的情景就流下了男人的眼泪。陈聪看到李富贵这种情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知道，如果当时不是刘光明威逼利诱，李富贵绝对不会说一些违心话的，如果这些违心话不被刘光明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写成一份关于“大伯”的反革命材料，“大伯”是不会被枪决的。这个情况当时在组织内部大家都知道。“大伯”是当时富甲一方的富豪，他乐善好施，为人忠厚老实，被人们称呼为大善人。大家都忘记了他的真实名字，都是昵称为“大伯”。谁也没有想到，正在大家沉醉在新中国的喜悦之中的时候，飞来横祸，把“大伯”变成了这个伟大时代的祭品。陈聪明明白白的知道，这是一个假案、怨案，但是，在当时的政治环境里面，谁可以不去执行或者有回天之术呢？陈聪给李富贵递了一支“经济牌”香烟，自己也点燃了一支，两个大男人闷闷的抽烟，没有再说话。烟雾在周围缠绕着，各人都在沉思。思绪万千，难解难分，世事的对与错谁能够说清楚？千千万万的时代牺牲品，堂堂皇皇的成就了这一个伟大、辉煌的年代！谁继续是这个时代的红色祭品呢？谁还是继续的追随者与附和者呢？领袖光明、伟大谁都不敢怀疑，错的只是在我们屁民没有办法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