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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剑辉刚和一个青年读者办妥换书,他潜意识地抬起头来,用惊异的目光接待了她,他瞅着她,诧异她会拉上一个同伴一起来.李秀琼站立在柜台前,在这一刻,没有言语说出她內心的感受.她怯然地望了他一眼,带着一种不稳声调:"我来取下集."声音淡淡的.
"噢?" 徐剑辉身体明显一震,他弯下腰来,眼角余光迅速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余光无法能在极短时间内搜索到什么,只好极不情愿地放缓手从柜里面取出一本书来,他抖动着手把书递了过去.李秀琼默然地接着,目光快速地向他一瞥,她触接到他那探问的眼睛,那里面有爱的亮光.她的心跳骤然加剧,伸出接着书的手也在颤抖,惊怯地抓紧了书,低低地说声谢,匆忙地转身,拉着苏月莲向门口走去.
徐剑辉目送着她那小巧身子消失于门口处,低下头来,看着柜台上还回来那本书,内心失落感愈加浓烈,把它拾起,凝视片刻,坐了下来,手轻轻地抚摸着似乎还残留着体温的书,尔后又紧贴胸前,低叹了一下,好不容易朌她来换书,而她竟没有说上几句就这样走了,她走了,这里面又变得如此寂寞与空洞.他多么希望她象第一次来租书的时候那样,在柜台前停留彼此交谈情景.李秀琼,这女孩多年轻,多纯真,二十多岁的他从学校出来这么多年,应该有点老成持重,但他依然还是被这个纯真的女孩子深深地打动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会发生如此真切的感情,他扶了扶滑落的眼镜,自语着:剑辉!你在做什么,你别异想天开,这是不可能的,你总不致于为了这份爱而抛妻弃子.
"剑辉!"梅锦雄在那边把柜台敲得很响.
那喊声吓了徐剑辉一跳,,脸上触动着一丝苦笑,顺手把柜门推开,走了出去,把书放回书架上,他走到梅锦雄跟前:"锦雄!这怎么会发生?"
梅锦雄望着他,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徐剑辉用一个苦笑表情,截住了他要说的话:"锦雄!你以为我是一个玩弄感情的人吗?"
梅锦雄从他的言行及脸色窥见了他内心一切,他耸了耸肩,作以无言回答.
徐剑辉又烦燥了起来,他把双手插进了衣袋,在书店里踱来踱去,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回旋:秀琼!我多爱你,多想拥有你,能吗?我不知怎样才能不伤害你?"
梅锦雄依然望着他,带着一种责备语气说道:"剑辉!别再去追寻那份不切实的爱,你已失却了这份爱的权利,这几天你也累了,回家看看吧!"
徐剑辉站往了,他怔了怔,脸上现着一份疲惫,是啊!该回家看看.
走出了书店,李秀琼从紧张气氛中松驰了过来,外面暮色愈来愈浓,那初秋清凉晚风习习吹来迎接着她,她紧紧地抓着书,她的内心荡着无限忧愁.
走在回宿舍路上,苏月莲纵身一跃从路旁一枝不知名的树上摘下了一片叶子,嗅了一嗅,放在手掌里拨弄着,她别过头来,带笑地说:"到那边椅子坐坐好吗?反正今晚不加班."
"好!"李秀琼跟着走了过去,她俩从椅子上坐了下来.李秀琼靠着椅背,闭目养起神来,过了一会,她拢了拢柔发,低下头来,不经心地把书页打开,一张折叠成四方形信纸从里面滑了下来,她立即拾起.
苏月莲装作没看见,把头转向别处望去.
李秀琼紧张地抓着那张信笺,觉得心跳反常,借着暮色把它折开,心情极不稳定地看了下去,一行行字迹刚劲有力,文笔清秀跃然纸上.
"......."
李秀琼很快看完了信,她的脸色浮现着一层红晕,心象是被铁钳夹住似的,有一阵痛楚从心底里袭来,她极力地控制住这份阵痛,低下头来,再度把信看了一遍,用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信笺,在杂乱无章的心中有着一个声音在低语:剑辉!你为何对我这般痴情?我真不知怎样才配起你的爱.想着,热泪已盈满了眼眶.
苏月莲把身子靠了过来,把手搭在她肩上:"怎样?看完了没有?"
李秀琼惊觉似的抬起头来,她接触到那关切的目光.
苏月莲依旧凝视着她:"他在信中说什么?向你求爱吗?"
李秀琼慌神了,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窘迫地说:"月莲!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他爱,而我又是个外地人,我多么希望这事不能发生."
"你又来了,尽说这些傻话干嘛?"苏月莲把她的身子扳住,"别逃避,该来的一定来,希望这次恋爱能唤起你对生活信心."
"......"
"噢!对了,他的信我能看吗?"
李秀琼点了点头,把信递了过去.
苏月莲很快把信看完,交回她手上,满足地低叹了一声,此时街灯也亮了起来,她仰起头来,望视着那昏暗的星空,那灰色的天空只有几颗稀散的星星点缀在那里,她感慨地说:"真的想不到,他对你有如此真诚的爱,秀琼!我为你有这样朋友而高兴."
"月莲!我......"李秀琼望着她,脸上遍布着一层难以取决神色.
"好了!好了!"苏月莲站起身,把她拉了起来,洒脱地摔了摔柔发,打断了她的话,"你看你,和你谈上几句,你又自卑了,别要说,看溜冰看,让烦恼统统见鬼去!"
不远处旧台海公路边,山底乡那露天溜冰场上,闪烁着五彩滨澜的幻光灯,人声混合着震耳欲裂的音乐声响彻云霄.李秀琼与苏月莲站在密麻麻人背后,她俩感叹着:端芬镇已有三间溜冰场,然而总是有那么多男女老少热衷这活动.
这天夜里,李秀琼待苏月莲睡着后,她静悄悄地端坐在桌子前面,宿舍里的织女们早已沉入了甜梦里,她凝视着摊在桌面上的信,她对着它差不多半小时了,过久注视使她眼睛有些发涩.她移开了目光,瞅视着窗外,银色的月光透过了窗玻璃,温柔的夜风轻吻着窗棂,更加增添了室内寂静.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门,清爽的秋风乘机地钻了进来,她伫立在那里,清晰地看到那轮上弯月在云层里时隐时现,象犁钩般地耕耘着,以及那闪烁于夜空里的星星,望视着夜里的一切,她的眼里又不自禁地潮湿了.
在这一刻,在这置身于寂静的夜里,她多想去拥有理想中一切,呼唤出她内心深处所有情感.她低叹了一声,这声叹息,硬把她扯回到现实中来,她颓然地关上窗,她拾起了笔来,笔尖慢慢地掠过信纸,心底里有一种声音:剑辉!你不了解我,你一直以为我是个易变女孩,你又可曾知道我的心受过创伤?到现在该要把一切告诉你了.剑辉!当你收到我的信,请谅解我的抉择.乍然,她抵挡不住从心底里涌出来痛楚,把泪脸伏在信纸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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